返回第106章 探监(1 / 1)松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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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的新宅里,自从白家落没了之后就荒废了,那里成了百姓眼里的不吉之宅,除了那些飞禽野猫,也只有宋文括偶尔闲来无事逛上一遭,今日兴许是白时尧入狱之后整整两年了,宋文括伤感之余,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这里。

夜黑人静,宋文括在白时尧曾经住过的房间内,下了一盘棋局,他这个棋局也不知道摆了多长时间了,只要他来,他就会到棋盘边上自己跟自己下一会儿。

宋文括又坐了过来,边下棋边自嘟囔道:“不知我送给你的东西收到了吗?你在那遥远的地方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会不会挺不过这十年”

“呸!不会,一定不会有事!我还在这里等着你陪我下棋呢!”

宋文括自言自语着,一会儿埋怨没人跟他下棋一会儿又替白时尧惋惜,十年光景才熬了两年,他什么时候才能脱离苦海呢?

正念叨着,忽然屋内帷帐后面猛然一动,借着微弱的月光,宋文括看清是一个人形物体隐在后面,有人!

宋文括惊呼:“是谁?”

那人微微一怔,并未立刻现身,直到宋文括向前走了几步,快要接近帷帐时,他才一个闪身,迅速掠到了窗外。

这个人黑衣蒙面,个子不高,身材消瘦,但身手敏捷,应该是个高手,白府新宅,一般人都会避而远之,能来到这个地方的人,肯定会与白时尧有些瓜葛,宋文括大概猜出是谁了,便没有上前去追。

那人走后,宋文括不禁念道:“白兄啊,白兄,看来除了我,还是有其他牵挂你的人呀!”

宋文涯这边没了赤水盟的骚扰总算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了,而青月则在师父陆离失踪后依皇上的旨意接管了清水派,清水派仍为朝廷所用,她会时不时地下山游猎,除暴安良,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寻找师父的下落和追杀赤水盟的余孽。

李卓言则是以公差的名义与青月如影随形,而他们关系的背后,也少不了宋文涯也在推波助澜。

两年过去了,白时尧所在的牢房中又添了两名新人,这下牢房也住的满满当当的了,以前公子公子的称呼,也因为相处时间长了,变成了更亲密的叫法阿尧。

而白时尧也对其他人改变了称呼,比如那个老者,他现在叫他何叔,称刘悍甲为刘哥,李德威为李哥等等,总之他们经过这二年的相处,关系变得跟融洽了。

本来以为能在这牢中安稳度过剩余八年的白时尧,却被一个人搅乱了生活。

一天矿场上,突然冒出了一个跟他搭讪的人,白时尧吃了一惊,这个人正是谢飞。

“你怎么也来了这里?可是犯了什么事?”,白时尧谨慎的看了一下四周问道。

谢飞憨笑着低语道:“确实是犯了一些事情,但我却是故意为之的!”

白时尧:“此话怎讲?”

此时狱卒仍在周围不停地走动,他们不得不一边干活,一边低头私语。

谢飞回道:“自从恩人出事后,益友斋那些相熟的兄弟们便策划着去刑部大牢,把您给救出来,正当一切都安排妥当,正要行事时,林云展突然来到了益友斋。”

白时尧俯身一边铲着石块一边问:“云展哥哥?他来干什么?”

谢飞拿起撅头猛砍了几下,道:“他来劝阻我们,说是时机不到,不可贸然行动,他说他会派赤水盟的人在来这里的路上进行劫囚,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们没有成功!”

白时尧讪讪的道:“没有成功,是因为我不想跟他们走!”

谢飞惊呼:“为什么呀恩人?这是多好的一次机会!”

“我并没有想着要逃走,父亲犯下那么大的罪过,我是来赎罪的,所以我不能逃走!”白时尧把心中所想告诉了他。

这一下谢飞急了,嗓门抬高了一些道:“恩人赎什么罪?恩人又没有犯错,你平时连只蚂蚁都不肯踩死的人,要来这里赎罪?这恩人是不是病了?”

说着就要伸手摸白时尧的额头,被白时尧挡了回来:“我没病!”

这句话嗓门也够高的,一下子就迎来了几个狱卒,两名狱卒走过来冲他吼道:“嚷什么嚷?知道你正在干什么吗?是准备找打吗?”

话虽是狠话,却没有狱卒来打他,但谢飞就惨了些,被狱卒斥责他离白时尧太近,有聚众谋反的嫌疑,警告他要再有下次,直接活活打死!当然这次也没逃过鞭打,两名狱卒一左一右,在谢飞身上轮番攻击,好在谢飞是练武之人,忍着伤痛没有反抗,那二人打了几下泄了气,便也不再折磨他了。

这一次虽然得到了惩罚,但谢飞仍未老实,总会找到机会对他劝解一番。

他又抓住了一次机会,在狱卒们换岗的时候,他又凑近白时尧劝道:“林云展已经向我说了你们的过去,他要我转告恩人,恩人和白相都是梁国人,白相做这一切全是为了复国,是为了报仇,白相身为梁国的贤王,梁国国主的亲弟弟,自然也是必须要推翻宋文涯的统治,叫他也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

所以根本没有谋逆一说,你也不是罪臣之子,你是梁国的正统皇族后人,而身为梁国后人应该做的就是要替父报仇,替梁国死去的那些冤魂报仇!你要非得在这里受这份苦,就是对不住先人!对不起那死去的千千万万的冤魂!”

白时尧愣然,谢飞说了这么多,他只听进去了一句:他是梁国后人?

他心中一怔,才想起那夜父亲告诉过他,他是梁国的后人,只是当时他只顾伤心,头昏脑涨的,全然不知父亲说了些什么,现在经谢飞一说,才猛然想起,原来他真的是梁国人,如果是这样,那父亲起兵造反就真的只是为了复仇了!

在沙谭镇上,肖鱼渊对李卓言说的那番话,他也在暗处听到了,宋文涯他们为了落灰部落的金银财宝杀了整个部落的人,后来又以莫名的原因讨伐了梁国,致使整个梁国灭亡,所以梁国后人向宋文涯报仇是无可诟病的,是天经地义的,而父亲为了这件事居然布局了二十年,可见他对宋文涯的恨之深。

而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父亲却为了救他,亲手放弃了他精心筹备了二十年的布局,白时尧心中愧疚感油然而生。他原来竟是这么的不孝!

父亲做了这么多却始终瞒着他,可见父亲不愿他卷入这场纷争,可他就这么理所应当的接受了吗?

白时尧表情痛苦的愣在原地。

谢飞见状还以为他怎么了,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白时尧才幡然醒悟。

他道:“我从来都没想过父亲建立赤水盟是为了什么,原来他竟为了复国,精心策划了二十年,最后却又因为我毁了整部局,我我是不是很不孝?不能早知道父亲的筹谋,反而还因为他谋反的事情,怪罪于他,我真是该死!”

谢飞回:“我虽不是赤水盟的人,但我觉得赤水盟的事并未做错,所以林云展给我支了个招,叫我来这里说服你,我想着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对于我来说能把你从这里面救出去就行!既然恩人已经知道了真相,那我们随时可以准备出去,林云展他们已经在这附近等候很长时间,就等着恩人一句话了!”

谢飞把他视为恩人自然不希望他留在这里受罪,所以他特地跑来相劝,让白时尧很是感动。只不过他真的要走父亲的那条老路吗?要打着赤水盟的旗号再次讨伐宋文涯?可是他若起兵复国,必将引起一场暴动,肯定又会有许多无辜的人牺牲。

白时尧突然觉得头痛欲裂,根本想不下任何事情,便道:“若是复国,又必将是一场生灵涂炭,我我不知道要怎样做,让我先静一静吧!”

谢飞也知道他按照白时尧的秉性,要他拿起刀杀人是件非常痛苦的事,即使那个人十恶不赦,是他的仇人,以他善良的本性,他确实太需要时间考虑了,于是也没有再催他!

也正在这几天朝廷突然来人了,蓝思甜来看他了。

蓝思甜兑现了两年来看他一次的诺言,时间一到就迫不及待的来到这里。

毕竟是当朝的公主,看守大人没有让她直接来矿场,而是找了个人通知白时尧,叫他去看守大人的阵营。

白时尧心里正猜疑着是谁回来看他呢?是宋文括还是蓝思甜,或者有没有可能是小月?

一声“白哥哥”打乱了他的思绪,在他还没走到那里时,蓝思甜已经朝他飞奔过来,一把扑在了他的怀里,白时尧一怔,周边人更是目瞪口呆,看守大人也是惊奇的看着他。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一会儿宁王给他送东西,一会儿当朝公主又给他投怀送抱,这以前肯定也是一位人物吧!

大家胡乱猜测着白时尧的身份,看着眼前的蓝思甜,白时尧才想起当时蓝思甜给他许下过两年来看他一次的诺言,还有那句“你活我也活,你死我便也死”的威胁之言。

两年没见蓝思甜好像长大了不少,已经没有当时见到她时的稚气了,乍一看,嫣然成了一位绝色美人了!

白时尧手上还带着手链,不方便回抱,况且挡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敢对当朝公主做出不合礼仪的行为。

他笑了笑道:“甜儿好像长大了!”

蓝思甜从他怀中起身,似乎很不愿意听到这种话,嘟着嘴道:“早就长大了,也只有你一直把我当孩童看待!”

白时尧“哈哈哈哈”笑了几声,蓝思甜能来看他,他还是非常高兴的。

埋怨过后,蓝思甜才想起检查白时尧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饿瘦了,然而两样好像都占了。

蓝思甜还没有瞧身上,光是两个胳膊上就已经有了七八道鞭痕,蓝思甜心疼的快哭出来了:“你到底受了多少苦?快!快把衣裳脱下来,让我看看身上还有多少伤?”

这一句话使得白时尧很是难为情,这光天化日之下,人多口杂,又对着一个女人脱衣服,叫他怎么干的出来?

与他态度一致的看守大人也惊呼:“这不妥吧?您毕竟是公主殿下,怎能看其他下贱男子的身体呢?”

这“下贱男子”一出口,蓝思甜反手就是一巴掌,这巴掌看得出打出了十成力,打的看守大人踉跄的倒退了好几步,但即使是被打了,他也不敢露出憎恶的表情,那可是当朝公主呀,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再敢乱叫,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蓝思甜狠狠地道。

“是是是,卑职知错了,卑职才是下贱小人!”,看守大人俯下身去,忙点头道歉。

此时看守大人也怪自己多嘴了,看蓝思甜对白时尧的那种态度,便知道白时尧肯定对蓝思甜的意义匪浅,敢再她面前诽谤她心仪之人,无疑是找死!

可是蓝思甜要看白时尧身上的伤,要让他知道白时尧曾经差点被他打死,说不定还真会扒了他的皮。

看守大人战战兢兢的盯着蓝思甜下一步的动作,生怕他真的会撩起白时尧的衣裳看一看。

只是这种事情毕竟不太光彩,白时尧还是拒绝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有胳膊上这点伤,身子还是好好的!”

“真的没事?你可不要骗我,你要真受了委屈,我会为你报仇的!”

蓝思甜真的会为他报仇这件事,他是相信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敢说实话,如果蓝思甜此时为了帮他而把看守大人暴打一顿,那她总有离开的时候,只要她离开了,自己还不是又会受制于看守大人,到时候他便如同案板上的死鱼,只能任人宰割了。

白时尧虽然木头,但在这一点上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你放心,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我怎会任人随便欺负呢?”

这一句也没让蓝思甜心安一些,确实白时尧的本事不在她之下,但白时尧处处忍让的性格便是他致命的伤,在她看来,白时尧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不过白时尧不让想让她再追究下去了,可能有什么苦衷吧,蓝思甜思虑一番便也答应了不再看了。

总算不看了,此时看守大人才敢深呼一口气,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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