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画捏着小药瓶静静地回到了宿舍,宿舍的环境与她原来家里的环境相差甚远,床单和被子一看就是许多天没有清洗的,皱皱巴巴地随意堆在床上;各种各样的衣服乱七八糟地丢在各个角落,不难想象这里曾发生过一起“大战”;以及床上各种各样的污秽物,尽管沈墨画中午因为那个小插曲没有吃什么东西,但也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反胃,连忙撇过头去。
甚至还有一些苍蝇和小虫子不时地飞过来打扰她,有一只虫子还险些飞进药瓶里面,再加上方才那件事还没有完全消除的怨气,沈墨画只觉得从内心涌上来的厌恶,从旁边的一张床上随便拿起一件衣服抽了过去,双眼冷冷地盯着那只虫子。
那只虫子敏锐地躲过了衣服的袭击,却只扇动了几下翅膀就重重地坠落在地,沈墨画一惊,她分明看到那只虫子已经躲开了,为什么死了?
她茫然地抬头,却对上了一面镜子,镜子虽然模糊,但沈墨画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闪着红色的光。
她跳下床,踉踉跄跄地向镜子走去,手指小心翼翼地抹去挡在眼前的污垢,她看到,自己的眼睛闪着红色的光。
沈墨画呆愣地抬起手,抚上自己闪着红光的眼睛,手指忽地一阵剧痛,她慌忙拿下手,却看到方才放在眼睛上的手指已经流出了鲜红的血。
她正愣神之际,却看到了更加诡异的一幕:手指的受伤之处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只是流了几滴血而已,她的手指却完好如初,就像刚才的剧痛只是一场梦境而已。
沈墨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这种能力?
离开医院的时候,她也并非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出了车祸竟然这么快就恢复健康了,但无论是医生还是叶羽都没有提起过一句关于此事的话,所以她也就没有太过在意,只单纯地认为是自己抵抗力很好,而且在车祸因为父母的保护也没有受了多大的伤,又或者只是轻微的皮外伤而已,并没有受多重的内伤,原来是自己有这种异于常人的能力。
如果她内心涌起怨恨,并且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某一个生命体的时候,这个生命体就会死亡。
杀死一只小虫子暂且不言,那么,她的眼睛会不会在无形之中杀死人呢?
这个想法吓坏了沈墨画,她迅速闭上眼睛,身体在微微颤抖,她蹲在镜子前,抱住脑袋,缩成小小的一团。
这时,宿舍的门被轻轻地推开,脚步声愈来愈近,沈墨画只觉得心中恐惧更甚,不由得大叫道:“不要过来!”
脚步声戛然而止。
沈姐本想亲自将药送过来,但这个时候又出了事,被押到小白楼里的1826号似乎出了什么事情,工作人员请沈姐亲自过去处理,沈姐只得去了小白楼,又没有工作人员能脱开身过来送药,所以沈姐干脆去教室找了个看起来还比较靠谱的男生将药瓶送来。
男生推开门,一眼看见了蹲在地上的沈墨画,心里正奇怪着为什么不在床上休息而蹲在这里,但转念一想,或许大户人家的孩子都这么娇气,也就见惯不惊了,但沈墨画这一声惊慌失措的叫声着实令他惊吓不小,脚步登时僵在原地,走上前不是,后退也不是,进退两难。
沈墨画缓缓地抬起头来,男生一眼看到沈墨画狰狞的表情和通红的眼睛,吓得大叫一声,但他的叫声还没有完全发出来,眼睛突然瞪大,整个人如同断线木偶一般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沈墨画大惊失色,也不顾男女有别,跌跌撞撞地奔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幸好,没有死。
沈墨画的眼神扫过每一张床,把男生拖到了其中一张写着跟男生胸前代号一模一样的代号的床上,手忙脚乱地给他盖上被子,然后跑到自己的床上,钻进被子里,装作熟睡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门被人推开,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进来,男生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他不可能不会起疑,于是过来看看。
一进门,他就看到沈墨画和男生躺在各自床上“熟睡”的样子,工作人员勃然大怒,大步走到男生的床前,一把把他拎了起来:“好小子,让你过来送药,你倒是睡起了大觉!”
男生歪着头,一言不发。
工作人员怒火更甚,一巴掌扇到男生的脸上,然后狠狠地将他摔在地上,男生打了几个滚,依旧没有动静。无论工作人员怎么踢他,他都无动于衷。
工作人员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把他翻过来,伸手一探鼻息,吓得差点没有昏阙过去,连忙抱起那个男生冲出了宿舍。
工作人员前脚刚走,沈墨画后脚就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抓过刚才从男生手里拿过来的药瓶,倒出两粒药吃了下去。
脑袋只觉得昏昏沉沉,这种药物是致人昏睡的,药效与安眠药无异,沈墨画晃了晃脑袋,再次进入了沉睡。
沈墨画是被强行摇醒的。
那药片的药效太强,吃一片就能沉睡五个小时,更不要说她吃了两片。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沈姐阴沉的脸。
沈墨画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坐了起来,脑海里涌进的第一个想法是那个男生出了事。
最后,事实如她所料,那个男生终究是抢救无效死亡了。
他死前只来过宿舍,而宿舍里只有沈墨画一个人。
福利院无端地死了一个男生,沈姐下令彻查此事,工作人员已经将男生一天中所吃的全部食物都做了检查,没有问题。
沈墨画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娃娃,而那个男生已经十岁,无论是年龄、身高还是力量都稳压沈墨画许多,沈姐很疑惑,沈墨画到底是如何杀死这个男生的?
宿舍安装着监控摄像头,沈姐调出录像细细查看,最后发现似乎是沈墨画的眼睛惹的祸。
沈姐犹豫再三,组织里的那些人强调要将沈墨画抚养长大,决不能有任何危及沈墨画生命危险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们若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就不能让其他人发现这件事情是沈墨画做的。
但是,她让那个男生去给沈墨画送药是当着其他孩子的面说的,所有孩子都知道这件事,而男生已死的消息终有一日会为众人皆知,所以她一早就下了死命令,让其他孩子都守住这个秘密,若有泄露着,必死无疑。
一个工作人员提议:“要不然挖去她的双眼以儆效尤?毕竟没有人知道她那双眼睛还会杀死多少人。”
“不行。”沈姐摇头,“那些人说了,不仅是要她活着,而且我们不能动她一根头发丝,一旦那些人发现她没了眼睛,我们……可能也会没了眼睛的。”
“而且……”沈姐的眼神晦暗不明:“她的眼睛,似乎是那些人最为看重的其中之一,也是他们所要的人的必备的其中之一。若真是如此,我们更不能挖去她的双眼了,一旦教那些人知晓,我们就不仅仅是以眼还眼那么简单的惩罚了。”
“那怎么办?那个男生也在我们的实验范围,虽然不甚重要,但也是那少数人的其中之一,总不能白白死去。”工作人员忿忿道。
“此事就算了吧。那些人不也说了吗,要给她制造一些麻烦,那么,这件事情就算不用我们出面,麻烦也会有的。”沈姐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意,“至于那个男生,就说实验对象死了一个,反正他也不是重点观察的人,死了就死了吧,对我们造不成太大的影响,像他这种资质平平的人,死了一个无所谓,从那些孩子里面再挑一个替了他就行了,实在不必因为他而折了我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沈姐此言有理。但是我认为就算是过场也是要走的,就算不处置她,也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批判’才能服众。”一个工作人员提议。
“这种事情,待我问过那些人再行决定。”沈姐皱眉,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事情。
于是,当她问过那些人的时候,那个盲人男子只说了一个字:“审。”
他要的只是沈墨画的性命和绝对忠诚罢了,而且组织的宗旨向来也是这样,组织里的人,只看重两点:性命和忠诚,如果没有了忠诚,那么组织的老大就会下令,秘密处死。
至于那个已经死去的男生,则被沈姐和其余人送到了一个秘密的地方,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走进了那个地方,悄无声息地将男生的尸体带回组织,去进行他们那惨无人道的实验。
沈姐意会了盲人男子的意思,立即在教室宣布,沈墨画因为无心之失害死了一个男生,将于第三日进行公开的“审判”。
沈墨画因为男生的死将要受到“审判”,但孩子们却依旧因她没有受到以命换命的处罚而为那个男生感到不忿,特别是那个男生在福利院的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更是对沈墨画恨之入骨。
他们的好朋友只仅仅给沈墨画送了一瓶药而已,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而杀害他们好朋友的人却只受到了一顿不痛不痒的批评,他们心里实在过不去。
没有人发现男孩的遗体不见了。当然,就算有人发现,他也只会关心男孩是怎么死的,是死在谁的手上的,也不会关心他的遗体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