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天上高悬烈日,但不知为什么,苏寂却感觉到了一阵冰冷彻骨的寒意。
“苏伯你……”苏寂咽了咽口水,心里蹦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公子,”苏伯却笑而不语,忽然再次和苏寂谈起了苏家的过往,淡淡道:“公子可还记得,那日我与你简单地解释过苏家衰落最主要的原因?”
“隋皇!”苏寂言简意赅地说道。
“没错,”苏伯叹了一口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苏寂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苏伯的话还没有说完。
果然。
“但是,”苏伯顿了顿声音,又接着说道:“老朽不甘!”
“幽光营不甘心!”
“苏家无数抛头颅,洒热血的英烈们更不甘心!”
苏伯的声音越说越高,情绪变得越发激动,最后几个字更是扯着苍老的嗓子吼出来的。
“那……”苏寂沉默了,“苏伯是想报仇吗?”
“嗯!”苏伯缓了缓自己的情绪,看向苏寂,又吐出了令苏寂有些莫名其妙的话:“那是原本的计划!”
“原本?”苏寂愣了一下,轻声询问道:“那现在呢?”
“夫人病逝之后,公子便一蹶不振,仿佛行尸走肉!”苏伯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老朽当时看到那一幕,心情很是复杂!”
忽然,他抬起头,神色复杂地看着苏寂,说道:“我既希望公子可以重新振作起来,又觉得公子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哈?”苏寂有些搞不懂他的心思,诧异道:“浑浑噩噩也算是好事?”
“没错!”苏伯点点头,“最起码就公子的血脉而言,这是一件好事!我原本已经为公子准备好了退路,能确保你一世无忧!”
苏寂看了看还跪在地上的四人,接口道:“但我突然醒悟,所以对你们的计划产生了影响对吗?”
“没错!”苏伯捋了捋胡须,而后又用一种惊奇的目光打量着苏寂,说道:“我没想到,公子外出一趟回来,整个人便犹如脱胎换骨,不仅越发聪慧,心性也成熟可不少。”
苏寂有些好奇地望着苏伯,张口问道:“那可以和我说说你们原先的计划是什么吗?”
“不急,不急!”苏伯却轻笑着摇了摇头,反而抛回给苏寂一个问题:“我更想听听公子的想法!”
“我的想法?”苏寂闻言一愣。
不就是挣小钱,做大官,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吗?
当然,那是之前!在还没听到苏家的辉煌历史前,苏寂的想法确实很存粹,人生在世不过追求有钱有势,找几个漂亮老婆罢了!
至于现在……
“我还想去考科举,并且一定会去京都!”苏寂语气坚定,不紧不慢地吐露出了自己的想法。
“哦?”苏伯眼中闪过一缕精光,脸上也没有表现出惊讶与疑惑,而是问道:“公子可想好了?”
“想得非常仔细!”苏寂坚定地点点头,然后同样笑着看向苏伯,说道:“而且我也很清楚自己要去做什么!”
“那好!”苏伯指了指纪梁四人,说道:“那公子觉得,此前老朽所行之事,还有必要吗?”
“暂且作罢吧!”苏寂嘴角微微上扬,笑道:“毕竟,倘若真的是隋皇之过,也没有必要将其他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不是吗?”
“公子大善!”苏伯点点头,随后便朝纪梁等人挥挥手,吩咐道:“你等暂且下去吧!传令下去,暂时停止一切行动,如果那人再传来书信,将之搁置不理。”
“是!”纪梁等人站起身子抱拳领命,旋即又朝苏寂恭敬地鞠了一躬道:“属下先行告退!”
“嗯!”苏寂轻轻点了点头,又向苏伯表明了自己的困惑道:“苏伯所指的那人,是谁呢?”
“我亦无从得知此人的身份!”苏伯却摇摇头,罕见地表明自己不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我只是隐隐有些猜测罢了!他与鬼楼有些关系,极有可能是鬼楼的主事者之一!”
“鬼楼?”苏寂疑惑了,他猛地想起之前遇到的鬼面郎君,脱口而出道:“那苏伯可认识鬼面郎君?”
在他看来,苏伯不仅曾经南征北战,武学境界高深,还一直掌握着称得上古代特种部队的幽光营,必然知道鬼面郎君的详细信息。
这个鬼面郎君神秘莫测,不男不女的,昨天已经是第二次见到了,指不定哪天就和他对上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苏寂暗自嘀咕道。
“鬼面郎君吗?”果不其然,苏伯一听这名字,立刻回道:“他可是鬼楼四煞之一,鬼楼的金牌刺客啊!”
“鬼楼四煞?金牌刺客?”苏寂一听就觉得很厉害,一股杀气扑面而来,感觉好高级的样子啊!
“嗯,鬼楼是隋国名气最大的刺客组织!”苏伯解释道:“他们贩卖情报,刺杀,只要有钱什么都做!因此,隋国不论大小官员,都多多少少接触过他们!”
“呃……”苏寂哑然,随即又出言调笑道:“看起来情报确实很重要啊!不管是幽光营,织罗司,还是这个鬼楼,都喜欢收集情报!”
“哦?公子慧眼如炬,一眼便看出了吗?”苏伯同样笑了笑,继续说道:“因此,早前曾有人戏称幽光营,织罗司和鬼楼为隋国的三只夜枭!”
“夜枭?”苏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倒也形象!”
苏寂又忽然道:“如此说来,是鬼楼的人联系你们的?”
“没错!”苏伯说道:“最开始便是鬼楼的人找到了我,言明隋国将乱,等时机一到,便让幽光营潜伏在京都等候。”
“等候什么?”苏寂眉头一挑,“难道京都守备这么松懈?即使进得了京都,皇城也难进啊!”
“除非……”苏寂心里好似有了什么猜测,“那人可以调开护卫皇城的禁卫军,对吗?”
苏伯点点头,肯定了苏寂的猜想,说道:“公子所言极是!”
“那么,能影响皇城禁卫军的,便只有皇族中人了吧?”苏寂肯定地说道。
“嗯!”苏伯继续说道:“他当时信中直言,隋皇身染恶疾,命不久矣,并且两年之内,隋国必乱!”
果然!
苏寂在心里暗自腹诽:隋皇命不久矣?这么隐秘的消息都能知道,十之九是隋皇的某个儿子吧?果真是自古无情帝王家!
“甚至……”苏伯却没有注意到他在想些什么,而是自顾自地感叹道:“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传来书信,明言南方叛军的动向,与我们此后得到的情报相差无几。”
“这……”苏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难不成南境叛军是出自某位皇子之手吗?
贵圈真乱!
苏伯忽然问道:“公子可知道前段时间镇北军的白婍遇刺?”
“当然知道!”苏寂点点头,这件事他听人说过很多遍了,印象深刻啊!
“其实,”苏伯说出了一个惊人的事实,“在白婍遇刺的两个月前,那人便已经在信中说过,白婍必定受伤,会返回京都医治!”
“嗯?”苏寂听苏伯这么一说,先是皱着眉头,随后脱口而出道:“草原人?”
他惊讶地说道:“这么说起来,北境的草原人必然要有大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