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搞清楚情况的骆宾王点了点头,回答道:“不才正是在下。”
“可算找到你了,东宫有令,征辟你为崇贤馆校书郎,这便收拾收拾,随我入东宫拜见上官吧!”
骆宾王的邻居附和着说:“起初骆郎君租赁俺旁边的房子时,俺早就跟旁人说骆郎君有才学,有朝一日肯定能得富贵,当时还有人笑话俺,这不,听贵人说要征辟骆郎君到东宫为官,俺急急忙忙关了店带贵人来寻你……”
邻居古道热肠,因骆宾王受邀赴宴后时常送他年幼的一双儿女点心之类的吃食,今日早间听骆宾王说起出行的目的地,这才能带人大老远来北市寻人。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由此可见……
有一个会吹捧自己的邻居有多么重要!
骆宾王才思敏捷,很快就想明白了来龙去脉。
他突然回想起两个月前在道国公戴至德府前所遇见的人,送出策论后,在最初的时候他还日日期待,但渐渐地,就连他自己都不报什么希望,哪成想,竟然在两个月后才见到回音。
骆宾王自然不知道,去卫州刺史、道王李元庆处打探他消息的人才回来没多久呢!毕竟在东都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思绪回到现实,骆宾王陡然发现,自这位来寻自己的郎君到来之后,许自然就没再说过话了。
“许自然,人我就带走了,是否需要将征辟文书交给你过目啊?”来人戏谑地挥了挥手中的文书,骆宾王看地心中一阵紧张,生怕不小心文书坏了,那样可不是个好兆头。
这可是东宫征辟的文书,骆宾王虽知道崇贤馆校书郎至多是个九品,但接了这份文书,他就是正儿经的东宫官员了,如何能不紧张。
许自然冷着脸,说道:“许彦伯,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说罢,带着家奴随从转身就走。
骆宾王这才知道来人的姓名,但……也姓许?
许彦伯没在意骆宾王的想法,他将文书递出去,后者连忙接下。
“看你衣冠还算齐整,崇贤馆校书郎从九品下,若是接受征辟,这便与我去崇贤馆吧!”许彦伯说道。
从九品下,已经是最低的官阶了,再往下就是没有品秩的刀笔吏了。以骆宾王如今的身份,当然用不着玩什么三劝三辞。官阶再低也是官,从九品下,已经有资格获得对应的授田和免税资格,况且还是东宫主动征辟,前途比在道王府时远大多了!
骆宾王哪里会拒绝,同许彦伯告了声罪,又去谢过邻居,这才回身准备跟着许彦伯去崇文馆。
路上,骆宾王终于没忍住问起许彦伯与许自然的关系。
“并无什么关系,我祖父是中书令,高阳郡公……”许彦伯说道。
这下骆宾王总算明白许彦伯的出身了。
两人一路往东宫而去,通过监门率府卫士的检验,再跨过两座大的宫门,骆宾王在许彦伯的带领下拐了几个弯,最后停在了一座大殿之前。
一路上,骆宾王一直平视前方,不敢左顾右盼,但这座前隋遗留下来的紫微城,而今唤作洛阳宫的皇宫,只以其一侧东宫,便足以让骆宾王震撼不已。
若非场合不合适,此情此景,骆宾王都打算赋诗一首了。
许彦伯说道:“先带你去拜见崇贤馆学士郭瑜郭公,郭公是太子之师,深得太子敬重。”
骆宾王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入了崇贤馆,他却发现郭瑜是个和善的老者。
考校了骆宾王几个问题之后,郭瑜赞道:“我曾听戴詹事夸奖过你的文采,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随后郭瑜便让许彦伯领着骆宾王去官服腰牌等物品。
骆宾王离五品还远,还没资格领取彰显身份且便于入宫的鱼符鱼袋,日后也只能期待早日和监门率府的人早日混个脸熟,好加快入东宫的审查速度。
离开崇贤馆,骆宾王小声问道:“先前我在馆中隐约听到了孩童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听错了……”
“那是崇贤馆中的学生。”许彦伯解释道,“早年间太子殿下也曾在崇贤馆中进学,直到一年多以前才单独进学。馆中的学生在洛阳的不过十来人,大半还留在长安,即便不能再陪太子读书了,资历依旧在,是以学生便没散回各自家中。”
见骆宾王面露向往之色,许彦伯善意提醒道:“崇贤馆中的学生要么是皇亲国戚,要么是一二品高官大员的后辈,将来你说不定有机会教他们一二。”
许彦伯想得很清楚,骆宾王是东宫第一个征辟的官员,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校书郎,但与之交好又没坏处,何乐而不为呢!
到了领官服的地方,许彦伯言及有事忙碌,便告辞了。
一应事情换了一个带路的官员。
骆宾王领完官服等物品,又被带着去学习礼法,教导一些常用的为官知识。他本想说他曾在道王府做事,对此有所了解,却听到在讲何时该穿官服,何时该穿常服,立马闭上嘴……
当骆宾王再一次看到洛水时,只觉得这一日仿佛做梦一般,迫不及待地要找他的好友卢照邻分享喜悦。
另一边,李弘得知骆宾王被征辟入了崇贤馆吗,只得空说了句“知道了”,初唐四杰有怎样,又不能代他读书。
在骆宾王入东宫三四日后,李弘终于再度见了他。
“是不是没想过会在此处见到本宫?”李弘笑着问道。
“臣惶恐……”骆宾王拜道,即便想到了,他敢说实话吗?
李弘只是随口一问,又问了几句骆宾王在崇贤馆的日常,问完之后竟发现已经没啥好说的了。
说来也是,总不能问骆宾王怎么作文章吧,三位老师知道还不一定怎么想呢!
李弘陡然发现,招了一个善作文章、律诗的能手,在自己这里竟然没啥用武之地。
想到此处,李弘对骆宾王一番勉励,灌了几句“我看好你哦”的毒鸡汤,这才让他离开。
骆宾王离开后,李弘托着下巴思索着,暂时看来,骆宾王好像除了校书郎也没别的职事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