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历史中寻求无果之后，文天可以确定的是撒冷对外防御的薄弱。

剖开胸腹这种说法算得上轻了，得说拆骨割肉才算合适。

“外部势力攻破撒冷，最想得到的是什么？”

虽说有再多的不情愿，对于这位在各个方面而言都冒犯不得的收尾人，卡利欧所能做的也就是站在这里听无所事事的他训斥。

“您的判断一直都在改变，您的决策一直都只是决策，而关于问题，您似乎无所作用。”他说出心里话了，“杀人、放火，在这之外您还做了什么？”

收尾人稍有迟疑，解答问题，“骗人？”

“既然明白这是拆骨割肉，您为什么仍然无所动作？”

这话过于主观，并且恶意地阉割了收尾人的恶劣行径，因此不被接受。

“这一切都是为了拯救撒冷所做的动作。”

“您对外并不是这么说的！”

“那记录历史的小姑娘告状了？”

“她是生活在撒冷的一部分！”

“可是一切都有画上句号的时候，历史也一样。”

卡利欧走了，至于收尾人所询问的撒冷结界之外保护撒冷的方式，自然是因为没有，所以未得到解答。

“我想你肯定是一无所知的，一门心思投身在不相关的事上的，有益也无益啊。”对于为何撒冷没有结界之外防御的问题，收尾人判定为教廷骑士的强大，以及对于教廷骑士的过度依赖。

“虚伪的正义只要欺骗到人，就会带来力量，而一旦骗过大多数人，就会成为绝对的强大。”伊芙蕾雅对于历史文献一类的东西一窍不通，但是她已经做出了打算，要将所有以反叛者身份归来的骑士斩杀。

“你总算是醒悟了。”

“这恐怕并非您所期待的信念。”修女仍是摇头。

“为了教皇，即便他的名字都会让我感到恶心。”文天高举双手，欢呼一声，恶意至极。

在撒冷困境之下，于内外的恶意中，修女仍愿意奉已死教皇，成为行刑者。这当然算不上什么好事，毕竟这与收尾人所要求的统治力大相径庭，这只是另一种生发于心间的，撕天不破，只能下挖大地的极端。

离开八等分广场，收尾人回到希莉卡修女住处，逐条陈述他前后决断改变的根因。

“加涅是成为教皇的人选，最好人选。这一点至今如此，并未改变。只是他困于让人厌烦的情爱之事，耗时太久。修女身为第二人选，在真正的危机来临之时，她更倾向于毁灭。”至于其它的东西，没什么变化。

“您对于撒冷，究竟是想将它拯救，还是毁灭？”

“这二者难道不能同时做到吗？”

教廷骑士追溯根源，千年百年，至今尚存百位。

这百人位置并列，实力不等。

其中佼佼者比肩红衣主教，甚至比肩教皇。

教廷信仰所带有的侵染性致使这些向外飘散的种子带着强大的信仰力量。

种子生长，倒也不见得会比母体孱弱。或者该说，他们应该更为强大。

“教皇已死。”

骑士无骑，重甲护身，长剑震颤，一声冷吟击在地面，巨力随之传散整个撒冷。

“开始了。”收尾人轻声哼唱着让天使入眠的歌谣，坐在昔日囚禁天使混种的高塔阁楼之上，轻声微笑。

修女单手执刃，踮起脚尖，将附着鲜红火焰的长柄架起，圆转，起舞，在空荡荡的广场上如同八音盒上不受控制，笑容冰冷的人偶。

站在原地不动的骑士与起舞的修女最终以最为激烈的姿态对撞。

野兽姿态涌动于修女脚底的血浆如同地下泉涌，自八等分广场各处冲出。

随着修女跃起与半空，踏月而行的动作一道，血涌覆盖整个撒冷，遮天蔽日，蝠翼狼身，无头。

教皇的确已死，但是血力尚且留有余地，并有继任。

长柄由双手所持归于单手，在修女手中被袖管之中窜出的猩红萦绕，更为娇艳。

镰刀下斩的瞬间，血雨落在了整个撒冷。

“你怎么敢！”收尾人眼里有怒气，更多困惑。

这是对于教皇最后的祭奠，只是过于盛大，触怒了文天。

斩击出手了，很快。

在空中留下成串残影的修女从与文天的一战之中所收获的绝非血力，更有这珍贵的战斗经验。

镰刀从上至下，可见修女面貌伴随逐渐沸腾的血浆逐渐扭曲，越发不堪。

她成了兽，也终究将这份力量化为己用，转换自如。

长柄刃尖击上，骑士颅顶，由重甲与圣光一道抵挡，在那可说远比撒冷结界坚固的防御之上打开一点破洞。裂痕蔓延，自石像一般的骑士头顶向下野蛮生长。

最终由骑士脚跟发散，将八等分广场击碎成片。

骑士还击，圣光迸发，长剑从修女侧腹击来，将那纤细柔软的腰肢捣烂，自另外一边穿出。

修女身影瞬间化为血雾，于广场之上消散，再次出现是已是在骑士背后。

短柄敲击在防御缺口，血雾来了。

它们像是肆虐在边境之地的夜魔，当人们因为恐惧而躲藏时，他们饱食这情感，并对于寻找躲藏起来的脆弱人类这种事，乐此不疲。

在可以说是作茧自缚的圣光与重甲里，骑士的面容扭曲，干枯，并最终化为白骨。

“他有真正的力量，也不应该死在这里。”或许这很容易让人认为，这位骑士不过是自不量力的挑战者，在一轮交手之后就已身死。

可实际上，这是一位优秀的骑士。

“我想，您一定有完美的理由。”伊芙蕾雅收起长短两刃，踏在破碎的广场上，脚步轻悄。

“如果我给你个机会，告诉你如果杀了这小姑娘，我也会死，你能下这个手吗？”这是恶魔的诱惑。

它让你践行仇恨，并热衷于品尝这种甜美的滋味。

“您现在是那个体内流淌着甘甜的金色血液的存在，还是那个以最最丑陋的形式降临的存在？”

“前者。”

修女有动作了，她瞬间消失在广场上，而后被文天一拳砸在腹部，在腹部破开一个大洞的情况之下再次落回广场。

这不是很显然是后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