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司农寺,总领国家财政税收,由隶属九卿之一的大司农掌管。
如果说尚书台是帝国的神经中枢的话,那么司农寺就好比帝国的心脏,帝国依靠司农寺不断输送的钱粮血液才能维持运作。
董卓自然明白司农寺的重要性,但他之所以并没有指派自己的人担任大司农,是因为他也有自己的一套规矩。
不知道是因为董卓没有用人唯亲的执念,还是因为他怕遭人非议呢?在董卓掌权后,并没有对手底下的人大肆加官进爵,反而起用了一大批的名士宿儒。
谢誉在赌,他就赌不用特意指派人担任大司农即可掌控司农寺一事,对董卓来说会有吸引力。
果然,董卓沉吟了一会,便道:“若子恒果真能办妥此事,那确实是好事一桩。只是待子恒去司农寺办公后,不在府中参谋议事,孤如失一臂啊。”
“主公放心,我虽身在司农寺,但心在太尉府。每日待司农寺中的事料理完毕,我自然会回太尉府听差。”谢誉进一步打消董卓顾虑道。
董卓道:“如此一来,每日皆需来回奔波,可就要辛苦子恒了。”
谢誉不由得惺惺作态地道:“能为主公分忧,乃属下之幸。”
顷刻,谢誉又道:“况且依属下之见,陛下年幼,对政事懵懂,主公与其每日为赶赴早朝如此辛劳,何不干脆让公卿大臣直接到太尉府议事呢?那属下回太尉府听差,也自然合情合理。”
谢誉这番话,算是说到董卓心坎里去了,每天起早拖着过度肥胖身躯奔赴皇宫上早朝,可让董卓难受得要死。
董卓不由拍案叫好,说道:“对对对,子恒所言甚是,就该如此。”
说完,董卓转过头就吩咐田仪,让他派人通知各公卿大臣,往后都去太尉府议事。就这样,谢誉费尽口舌,总算是把司农寺部丞一职要来了。
由于董卓把从十常侍和何家处收缴过来的房产用来安置手下,谢誉因此也分得一处院落,所以他现在也算是在京城一环内有房的人了。回去之后,谢誉跟郑佳说了推举他去太尉府办事的事,于是两人又连忙商议对好口供,以免被人看穿。
谢誉本就长得比较白皙,平时又注重皮肤护理和保养,再加上作为当代大学生经常性深居简出,一副白白净净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从交州经历长途跋涉来到河南尹的样子。要是说以前有个随从从中照料,那也勉强说得过去,但现在他又说这个随从其实是自己师弟,那就说不过去了。关于这点,谢誉一直是比较担忧的。
当下,他和郑佳商量过后,得到一个故事版本:谢誉家中殷实,原本确实是有马车随从随行的,但在途径颍川郡和河南尹交界时,遇上了流寇,跪地求饶的随从们都被杀了,他们师兄弟宁死不屈,反而受到流寇敬重,当场释放。
两人都一致认可这个说法,这样不仅能圆谎,还能彰显他们的气节。于是两人约定,以后要是有人问起相关的事,就以这个故事应付。
随后,谢誉又和郑佳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教他说些场面话。在去司农寺任职之前,谢誉又陪同郑佳前往太尉府报到,带他拜见董卓及府中其他的重要人物。
不日,谢誉骑上了千里骓,领着薛大和另一个新来的亲兵李力,正式前往司农寺走马上任。至于亲兵高夫,则指派给了郑佳差遣。
不久前,谢誉还特地找铁匠打造了几副马镫。马镫是铁匠听了谢誉凭记忆中对马镫形状的描述打造出来的,虽然和马镫发展成熟时期的相比差远了,但在这个还没发展出马镫的社会,这副“马镫”可算是划时代性的。有了马镫相助,谢誉把千里骓骑得更是称心如意了。
到了司农寺后,谢誉首先是去拜见了上司大司农周忠,以及司农寺丞权伦。
大司农周忠世代仕官,官宦人家出身,谢誉本以为他会很难搞,没想到他对谢誉也还算客客气气。而司农寺丞权伦知道谢誉是董太尉指派的人,对谢誉很是卖力讨好。
司农寺丞作为大司农的副手,不仅在司农寺中是除了大司农外权力最大的人,而且在朝廷上也是有位次的人,眼见权伦如此识时务,谢誉心想自己今后办事会便利很多。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谢誉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底下的官吏都集合起来,让他们去清点核算国库。
谢誉顿时觉得此刻有一种韦小宝去查抄鳌拜家产的感觉,念及至此,谢誉不由得又惆怅起来,韦小宝贪污鳌拜家产时,那可真是轻松得很,反观自己,虽然千方百计坐到了这个位置,但具体怎么神不知鬼不觉从国库中贪污,他现在还没想好。
谢誉明知道董卓暴戾凶残、丧尽天良,还要昧着良心去投靠辅助董卓,无非是想要借助董卓的势力快速积攒实力,培养自己的羽翼,好在即将到来的军阀混战中,能有与曹操刘备等枭雄一争长短的资本。
而要蓄养府兵,招揽门客,光靠董卓给的俸禄赏赐,肯定是远远不够的。眼前看管国库就是很好的一个机会,趁着董卓如日中天,赶紧大捞特捞,所以谢誉才会煞费苦心地谋求司农寺部丞这个职位。
看着官吏们费了很大劲才在谢誉面前摆好的案牍和账本,其实谢誉也懒得真的去认真核对。作为领导,谢誉也只不过是想差遣他们干点事,好彰显领导的权威罢了。
随后,谢誉又让人从库藏中抬了一箱金子出来,然后让小吏们一个接一个排好队。谢誉随手抄起了一锭金子,伸手递到了当头的那个小吏前,说道:“这是太尉赏你的。”
这个小吏先是一愣,想着这明明是国库的金子,怎么又说是太尉赏的呢?
“大人,这——这——”
小吏半响说不出话来,只得回顾同僚们,向他们发出询问式的眼神,看到大伙也是一脸不解,又回过头来躬身说道:“大人,您就别拿小人说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只管收下便是。”谢誉正色道。
这小吏哪里敢收,只得一再推却。谢誉接下来又对着下一个小吏说:“这是太尉赏你的。”
如此连试了两人,也都是说什么也不肯收下。见此,谢誉只好把金子扔回箱子里,摆了摆手道:“抬回去吧。”
官吏们虽然丈二摸不着头脑,但也顿时松了口气,便又依令把那箱金子抬回库藏,那三个小吏更是唏嘘感慨,还好没收下金子。
到了用午膳时,谢誉又觉得饭菜比太尉府的简陋多了,想着周忠、权伦两位顶头上司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因此便提前下班,不再在司农寺当值,领着亲兵李力回去太尉府,另外却给薛大安排了一件差事去办。
就这样,谢誉以回来太尉府听差为名,实则回来蹭饭。之后还找地方好好睡了个了长觉,觉得人生惬意不过如此。
谢誉醒来后,又拉扯着郑佳田仪闲聊,算着时间约莫差不多了,他才跑去军营那里找华雄,又吩咐李力在太尉府等候薛大,到时两人再一起去找谢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