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都队伍庞大,公卿大臣们随同皇帝车驾走在前头,也走了差不多半个月才到达长安。
谢誉他们一到长安,早有陈展带人前来接应。按照谢誉的指示,陈展他们事先在长安的贵族区——北阙甲第之中,选了一处比雒阳谢府大上好几倍的新府邸,同时将华府安排在旁边。
当谢誉问及沈桐和杜瑞生时,陈展说道:“我们一接到你传来的消息,知道当公卿大臣的车队进入长安后,购房的需求必定大增,他们两个就马不停蹄地去联络长安城里有房源的大户,一起捂盘惜售,抬高房价。”
“辛苦你们了,我另外让你们留出来的那些房子,是打算用来送人的,都准备好了吗?”谢誉道。
陈展指着沈桐的亲随李力说道:“都准备好了,李力都知道在哪里。”
“行,那让李力跟着我就行,我马上让曹性分一半兵给你,你赶紧带上去支援沈桐他们。这些大臣中不乏性格刚烈之人,我怕他们看到有人趁机哄抬房价,会来个杀一儆百,沈桐和瑞生可就性命堪忧了。”谢誉计划售房的目标人群主要是文武百官。
不过虽然雒阳来的百姓口袋里早就没几个钱了,可他们人口基数庞大,这样一窝蜂涌入关中,必会对本地人的生存空间造成挤压,这在很大程度上也能影响到房价和地价的上涨。
“哄抬房价就直接杀掉?这么严重的吗?那我马上去。”
“非常时期,现在的人哪会跟你讲人权。记住,万一起冲突,宁愿跟他们对杀,也不能落他们手里,赶紧回来我这里‘班马’就行班马:召集人手。”
吩咐完陈展后,谢誉又对苏晓轩说道:“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办,就有劳你带着冬雪、曹性他们,将我们和华大哥两家人安顿下来了。”
“刚到新家,你连坐都没坐下来过,就要走啦?”苏晓轩问道。
谢誉只得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此时在一旁的段小娟则说道:“行吧,你放心做你的正事吧,这里有我们呢。”
谢誉一走,戴玲则调侃苏晓轩道:“人家只是外出办事,又不是不回来,你看你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我就随口问他一下,你也太小题大做了。”苏晓轩道。
“我是怕你在不知不觉间越陷越深。”戴玲又问段小娟:“你说晓轩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入戏了?”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段小娟笑道。
“家里这么多东西还没安置好,你们还有工夫开我玩笑,赶紧帮忙去。”苏晓轩没好气地道。
“奴婢谨遵夫人命令。”戴玲和段小娟异口同声地回道。
这下倒把苏晓轩气得不停追着她俩打闹。
谢誉去到离蔡家的暂时落脚点不远后,只是着人去把当前负责护卫蔡家的薛大唤了过来,因为他并未做好与蔡琰相见的准备。
谢誉让陈展他们事先还准备了两套府邸,他拿出其中一套的房契交于李力、薛大,让他们带着蔡家前去安置,并吩咐务必要让蔡家收下这套房子。
在谢誉和薛大他们说完话后,抬头看了看前方,才发现蔡琰竟在远处注视着他。蔡琰居然在纷杂的人群中一眼认出了他,这却是谢誉没料到。
两人就这样隔着人群远远相望,真让谢誉觉得一眼千年,恍恍惚惚。
想着还有一件要事等着去办,谢誉只得收起了对蔡琰的依恋,冲她点了点头,便翻身上马,在蔡琰一脸满足的注视下转身离去。
皇帝入驻长安,理应居住未央宫。可未央宫自新莽覆灭以来,年久失修,目前还在加紧修辑中,所以现在皇帝暂时入住在京兆尹府。
谢誉去到京兆尹府向皇帝问安后,便把京兆尹董旻拉到一旁,找了个方便的地方说话。
“三爷,现在您的官署要腾出来给圣上住,您该如何自处啊?”谢誉觉得唤董旻为董大人之类的过于生疏,而表字要么用于平辈间的互称,要么是长辈用于称呼晚辈的,鉴于董旻在家中排行第三,所以谢誉干脆唤他作三爷,既不失礼数又显亲近。
“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吗?只怪那些工匠没能早日修缮好未央宫,总不能委屈了圣驾。不过你也不用替老哥操心,相府早安置好了,我搬过去暂住就行。”董旻随口说道。
“三爷,您和相国虽贵为兄弟,但你现在好歹也是京兆尹了,在相府办事总归是不便的。”
“子恒,那依你的是意思是?”
谢誉将房契递到董旻面前,说道:“老弟我这里有处宅院,三爷可先去看看,若还能合三爷的眼,三爷尽管拿去。若三爷觉得不济,那随便用来赏人也可。总归是老弟的一番心意,还望三爷勿辞。”
谢誉所要送给董旻的,可是沈桐他们买下的宅子中最大最好的了。现在董卓让董旻以京兆尹都督关中军事,董旻就是三辅之地最高军事长官了,只要能把他给拉拢好,以后谢誉在长安可就能肆无忌惮地行事了。
“子恒,这合适吗?”
“哪不合适了?”
“我与相国虽为兄弟,但我能到今天这个位置,少不了老弟你在相国面前为老哥美言,这些老哥可都是知道的。我都还没来得及向你道谢呢?怎还能劳你如此破费呢?”
董旻是董卓弟弟,董卓要自己开口给他升官,难免会有流言蜚语。谢誉每每举荐董旻历任显要,不过是揣摩上意,才进言迎合罢了,他原先倒没想过这些居然能建立起董旻对他的好感。
“三爷,您这样说,倒令我惶恐了。您的才能,大家伙可都是有目共睹的。别的不说,光凭你和相国这血浓于水的亲情,相国不重用你,还能重用谁?把关中交予你,相国是一万个放心。除了三爷您,试问普天之下,谁还能担得起为相国稳定后方的重任?三爷受相国亲信重用,那是必然的事,我又何功之有?”
被谢誉一顿夸,董旻得意忘形地道:“话虽如此,你老弟总归是为老哥出力不少,老哥我可不能忘了你的好。”
“那这宅子,三爷可更要收下了。您要是不收,就是不拿我当自己人,那就是不念我的好,老弟的心可就拔凉拔凉了。”
董旻固辞再三,总算是收下了:“那老哥可就却之不恭了。”
“哪里的话,多谢三爷赏脸。”
回去之后,谢誉等了很久才等到薛大他们回来。
谢誉问薛大道:“蔡家肯收下那宅子不?”
“回禀大人,蔡大人因陪伴圣驾不在,是蔡大公子在主事,他说未得家父首肯,不敢收下,只同意暂时在那里落脚。”薛大回道。
谢誉佯怒道:“他不收,你们这就回来了?”
“大人,小的们哪敢啊?我们带着弟兄们一边帮蔡家搬卸行李,一边等蔡大人回来。好不容易等到蔡大人回来了,可蔡大人的脾性您也知道,小的们好说歹说,蔡大人说什么也不肯收下,只说就当是向您借来暂住的,说等过几天置下宅子还是要搬出去的。”
谢誉暗自好笑,觉得蔡邕还是书生意气,他就不信蔡邕还能轻易在长安买房。
“行了,他们肯住下就行。兄弟们从雒阳一路过来,尽心尽力护卫蔡家上下,也辛苦了。你先带你那些兵下去休息,告诉兄弟们,过几天自有赏钱送到。”谢誉道。
“多谢大人。”薛大满心欢喜的退下了。
接下来一段日子里,谢誉手里的房产、田地,往往以买入价格的三倍以上出售,谢誉还特意规定房价每日都必须比昨日贵,以制造市场恐慌,让那些公卿大臣争先购买。
谢誉是董卓的亲信,不仅身居要职,手里头还有兵,更有京兆尹董旻为他撑腰,是以没人敢动谢誉的奶酪。公卿大臣们虽咬牙切齿,可又奈何不了谢誉,他们原先在长安有房的人只在少数,房子是刚需,他们只好认宰——向谢誉买房。
短时间内,谢誉靠高价卖房,挣了个盆满钵满,之前从国库挪用的那笔资金,早就回本了。他趁现在刚刚迁都,管理混乱,便在郑佳的配合下,将钱神不知鬼不觉地还回相府。将原来封箱里的石头,重新换回金子,重新补上了这个钱窟窿。
谢誉等手头稍稍富裕了,就开始大肆分赏手下人,笼络人心。上至张辽诸将、沈桐等门客,下至兵卒、奴仆,人人有赏,永不落空。
而那些先前借了钱给谢誉的雒阳富商,此时大多都已一贫如洗,他们迫于生计,不得已,明知道现在找谢誉还钱只能拿回本金的三成,也只得上门把钱讨回去。
这些富商中有意志坚韧的,则硬是坚持到了半年之期,才来向谢誉要回本金的七成。后来能坚持到一年之期才来要回本金的,却是寥寥无几了。
当初是由杜瑞生他们负责去借钱的,他们和那些富商多少也有了交情,看到这样,杜瑞生有点于心不忍,便忍不住吐槽谢誉道:“你可真是个金钱的吸血鬼啊。”
谢誉则回应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当初要没把钱借给我,早就被士兵给抢光了,连这点钱都剩不下来。”
“董卓是武抢,你是文抢,本质上都同为强盗。”史历叹息道。
“随你们怎么说,可我觉得,曲线救民,那也是救民。”谢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