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让谢誉担任司农寺部丞,是为了方便掌控国库,现在董卓干脆撕破脸皮,直接将国库收为已有。还好现在是由郑佳负责看管董卓的钱袋子,有郑佳帮忙,因此谢誉在交接财物时,他挪用国库资金的事才能继续瞒下来。
谢誉又以在迁都过程中,由他负责朝廷各政务机构的搬迁为由,让董卓同意让他继续节制郝萌统率的部队。另外在谢誉请求之下,董卓又把张辽及其部众交与谢誉调配,好让谢誉人手充足。
谢誉的私人武装总算逐现雏形。
既然要迁都长安,那就要做好搬家准备。华雄要留在军中,华府的行李自然由谢誉帮忙安排打点。
谢誉趁机劝华雄道:“大哥,你就听小弟一言,随我们一同去长安吧。相国那边,我自会帮你安排一个说法。”
“贤弟,你这是要让哥哥临阵脱逃啊!华某岂是这等懦夫!”谢誉不断劝说华雄当‘逃兵’,华雄心中自然不快。
“大哥!”谢誉突然这样大叫一声,把一旁的郭柔和苏晓轩给吓了一跳。
接着谢誉又说道:“你还记得当初我给你看相时,说过你是遇‘孫’则亡吗?叛军中大多是些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唯独其中有个叫孙坚的,英雄了得,就连主公也忌惮他。我是怕万一你和孙坚对上了,会遭到不测。”
“哈哈,你非要让我随你去长安,我还以为你是瞧不起你大哥,原来是因为这事。”华雄满不在乎地道:“既然主公与你对那孙坚都如此忌惮,那我还真得会会他,好取下他首级,以安你和主公的心。”
“大哥!你就听我这一次,等避过这一劫,以大哥的武功,加上小弟的计略,我们兄弟联手,天下有的是功名富贵等着我们,何必在乎区区这一场战役。”
“贤弟,别的事大哥都依你,唯独这一次不可。大敌当前,不仅主公需要我,你们也需要我,只有我这等武夫去上阵杀敌,才能换来你们在后方的安宁。”
郭柔见两人相争不下,便站在华雄身边对谢誉说道:“子恒,你又不是不知你大哥的倔脾气,你就由他去吧。”
终于,谢誉只得像个争玩具争输了的孩子,精疲力尽地长叹一气。
而得到妻子理解的华雄,只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他干脆对谢誉直言不讳:“贤弟,实不相瞒。当初那牛鼻子老道说我来河南是有去无回时,我确实是怕了。”
华雄又看着郭柔说道:“但我怕的是我要有个万一,你嫂子在世上无依无靠,没人照顾,怕她会受人欺侮。”
接着,华雄又看向谢誉说道:“可现在不一样了,华某有了你这个好兄弟,有你在,必会替我好好照顾你嫂子,我也可以安心征战沙场了。”
“你非要上阵杀敌,我不拦你。可你别说这些晦气话,什么叫有个万一,你要是敢死在战场,我就算是追到阴曹地府也得找你算账。”说完,郭柔拉着苏晓轩到一旁继续整理行李去了。
看着郭柔像是生气了,华雄只得冲谢誉摇头苦笑。
“大哥放心,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嫂子的。”这也是谢誉唯一能替华雄做的了。
临别时,谢誉还是再三叮嘱华雄一定要小心孙坚。
离开华府后,见谢誉一直闷闷不乐,苏晓轩安慰他道:“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既是天意使然,你就算阻止不了也很正常。你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蝴蝶效应吗?或许因为你的提醒,真的就足够改变你大哥的宿命了呢?”
“但愿如此吧。”谢誉叹息道。
谢誉和苏晓轩一回到家中,便听说治书御史司马防的长子——司马朗,已在府中等候多时,郑佳正在接待他。
谢誉先把郑佳唤了过来,问道:“现在是多事之秋,司马朗来找我所为何事?”
“他听说我们师兄弟爱财,说是已经是散尽家财,凑足了一堆金银财宝,想买通我们帮他一个忙。”郑佳得意道。
“什么忙?”
“现在不是准备迁都吗?司马防想只身入长安,打算让司马朗带着其余家小回老家,谁知被人发觉了,告到相国那里去了,现在被相国留住不让走。”
这下谢誉就明白过来:“他想让我们在相国面前美言几句,好放他们回老家?”
“可不是嘛。”
“区区小事,举手之劳,那我们就帮帮人家呗。还能有钱收,何乐而不为。”
郑佳怕谢誉见钱眼开误了大事,提醒道:“你可知司马朗,是司马懿的兄长?”
“知道啊!司马懿也是司马防的儿子,司马朗当然是他兄长啦。这跟帮不帮他们这个忙有什么关系?”
“知道你还帮他?司马懿可是‘冢虎’啊,你忘了三国归晋的事啦?”
郑佳对司马懿如此忌惮,不是没有道理的。司马懿是三国时代最出色的阴谋家,是‘卧龙’诸葛亮的宿敌,两人棋逢敌手,将遇良才。历史上司马懿名为魏臣,实则阴谋覆魏,最后由他的子孙篡魏自立,天下最终是落入了他的孙子——晋帝司马炎的手中。
郑佳知道的,谢誉都知道,但谢誉还是说:“我在雒阳也不是天天闲着的,我早去看过司马懿了,他现在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屁孩,还翻不了天。”
“俗话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像他这种鹰视狼顾之辈,早就定性了,等他长大了还了得?就算不趁早除掉他,也不能随便放他走啊。”
“我总不能因一些他还没做过的事,就戕害人家吧。”
“没叫你真害他,还是让司马防全家跟着一起入长安吧,这样以后你要想延揽司马懿,不也方便很多吗?”郑佳建议道。
谢誉不以为然地道:“收人需收心,要是连这种小忙都不帮人家,以后还怎么指望人家真心替我卖命呢?”
“随你吧,该说的我都说了。那司马朗给的钱,我们还收不收?”
“收钱和放人是两码事,当然得收啦。”
和郑佳商议完毕,谢誉这才去会见司马朗。见面之后,对于司马朗所求之事,谢誉自然满口答应。而司马朗有了谢誉、郑佳在董卓面前替他说项,他们一家终于得以返回老家避难。
兵荒马乱伊始,谢誉分派张辽、郝萌各引兵五百护送各个朝廷机构后,又抽调一百人交予曹性,并将谢、华两府眷属合作一处,由曹性负责保护,此外还让薛大带领五十人护送蔡府上下。
谢誉身边仅留下亲卫队长程旭带领的十余骑,其余人马悉数交予史历,由史历带人护送石室、兰台、东观、辟雍、仁寿阁、宣明殿等地的皇室藏书及府籍文案。
这些可都是人类文明的瑰宝,历史上因董卓造逆致使兰台藏书丢失过半,实在是中华文明的一大损失。
谢誉另外还想特别交代史历办一件事,便对他说道:“无名兄,你知道自秦朝开始,就制作有天下山川地形图吧?”
“汉高祖入关中时,由萧何收起来的那份吗?怎么啦?”
“不错,虽然距今已有数百年,但这份东西有着极大的战略价值,应该一直有更新保存。”谢誉吩咐史历道:“这次我想让你趁机摸清这份东西,以及当今天下户籍档案的所在,等到了长安之后,再想办法将这两样东西刻录下来。”
迁都开始前,董卓趁机派人收捕雒阳城中的富豪,以罪恶诛之,并没收其财物,死者不可胜数。唯独一些与谢誉交好的富商堪堪逃过一劫,谢誉在向董卓提议迁都不久后,就已事先派薛大通知他们赶紧逃往长安。可谢誉所能救下的人,与蒙难的人数相比,只是九牛一毛。
董卓又任命蔡邕为左中郎将,负责沿途保护皇帝车驾和宫人,而司徒王允则负责带人掩护各公卿大臣及其家眷西迁。在布置好一切后,为了能让手下将士效死力,董卓放纵他们无差别奸淫掳掠雒阳百姓,一时之间,曾经是天下最为富庶安定的京都雒阳,瞬间沦为人间炼狱。
二月中旬正式迁都时,董卓又采取焦土政策,一边派遣步骑驱赶雒阳的百姓迁徙长安,一边派人在雒阳及四周大肆放火,焚烧宫庙、官府、房屋等等,致使雒阳二百里内,室屋荡尽,无复鸡犬。
这时候的房屋都是土木结构,一旦起火,难以熄灭。迁都队伍前行至河南和弘农交界的新关新函谷关时,依然能看到雒阳方向上升起的滚滚浓烟。
西进的路上,有权有势的人可以得到甲兵保护,而普通百姓则贱如草芥,不仅受尽饥饿寇掠,还被士兵当成牲畜一般,一路往西驱赶。迁都队伍约莫有七十万人,是以行动缓慢,还经常发生践踏事件,死伤无数。
一路上,谢誉每日只是通过薛大了解蔡琰的情况,确保蔡家安然无恙,他却不敢去见她一面。他怕蔡琰若是问起,为何朝廷要对百姓如此残忍、问他为何身居要职,却对百姓的苦楚无动于衷时,他不知该如何作答,是以没面目见她。
汉朝帝陵及公卿墓冢,大多都处在弘农郡内,董卓又命吕布带兵发掘陵墓,取其珍宝。谢誉一行进入弘农后,只见遍地狼藉,到处都是毁坏了的陵墓,棺木、墓碑四处散落。
谢誉眼见皇都炎土,天子蒙尘,宗庙废弃,先人不宁,百姓流离失所,满目皆疮痍,想到汉高祖、光武定国安邦之时,可曾想过汉室终有一天也会衰落至此?
此情此景,谢誉忍不住唱起了那首歌:“谁无谁,乱局亦一样人定,谁在篡改剧情,别高兴,别以为叫始祖,万岁千岁都会依你意愿来营造,下一世,别理谁叫高祖,别要赌,天命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