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曲声还回荡在耳边，歌词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那些调子却依旧熟悉地像每天都会听到似的。

正握着她的手，揽着她的腰的男人很紧张。她惊讶的发现，对方现在浑身僵硬地如一具石雕，连踏出的脚步也死板的要命！

简直和那个性子暴躁随意的男人，一点都不像啊！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几乎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可下一秒，就发现自己面前的男人看了过来，于是她立马压住了自己心中的笑意。

虽然那个眼神，跟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差不多。

但多年与这人相处的经验，让她习惯性地把这个，当成轻飘飘的扫视之类的东西了。

然后他们随着节奏旋转起来，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无数浓墨重彩混合在了一起，构成了一副怪异的油画。

而后面的一切，她都记不太清楚了。

但是……

在那段模糊的过去里，唯一能让她记忆犹新的，反而是在舞池里跳探戈时，那人握着她柔软的手掌，指尖传来的温度。

恰好是温热又让人安心的感觉！

老妇人浑浊的双眼悄悄闭上，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干净地像初雨洗礼过后，明净透亮的玻璃窗。

“探戈吗？”

过去的那些画面一一浮现在她面前，女孩子的笑声和男孩子看似不屑的关心话语，交织在了一起。

啊！她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心中充盈着的那份情感，和对于那场探戈独一无二的看法。

“是梦啊！”

她开口回答了古绎的问题，奇怪的是，那声音格外的沙哑，透着一股无力感。

老妇人转过头来，眼角的痕迹像是拂过水面的波纹。唯有看到这个，古绎才清楚地再次意识到，这位店主已经是一位高龄的老者了。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飘渺如吹过古老城墙的风沙，纸卷边缘泛起的微黄。

“不过，按照我的理解来说，更像是一种试探吧！”

“一种……”

老妇人顿了顿，在脑海里搜刮词汇，试图给出一个准确的形容。

“勇敢的试探吧！”

“而且是无法回头的那种。”

——跳吧！来啊，跳起来吧！你看那么多女孩子都在跳舞，而且一个个都跳的不怎么样，还特别喜欢踩到男伴的脚。

啧啧啧！人家照样蹦哒的挺欢的啊！

——不过，现在你的男伴是我，就不用担心了！伟大的体育委员，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孩子，可不怕被女孩子踩到脚呢！即使……即使是高跟鞋……也，也不会怕！

——没关系，我不是都说了嘛！探戈的话，不一定要跳的多好才行啊！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哪怕跳错了也没关系，只要……

——接着跳下去就可以了！不用害怕！

“你要知道，人生路上的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又小心。但是探戈不一样。”

老妇人看着远处渐渐消失在天边的残阳，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中，一天都快要过完了。

月色和她新出炉的男友早就先回去了。

咖啡店内此刻除了她们之外，空无一人，寂寥在这个空间里开始蔓延，时钟滴滴答答转动的声音异常清晰。

老妇人继续开始了她的讲述。

“跳错了，没关系，继续跳下去就是了。不会有万劫不复，也不会有悔恨，你踏出的每一步，即使是错误的，也无伤大雅。”

“更没有人会为此嘲笑你。”

“你行走的每一步，都是正大光明的！”

“所以，我才说，这是一次勇敢的试探呢！”

“当然，也可以说是大胆的尝试。”

大胆的尝试？

勇敢的……试探吗？

古绎思考起这个含义，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了当初触发这一条任务线的那件事，还有彼时自己的疑惑。

就是那个

为什么，任务线是在自己成为“托密”小店的员工的时候触发的。

而不是她在跟老妇人交谈中，互相加了好友后才触发的疑惑。

这样会给她一种，她的任务核心人员不是老妇人，而是咖啡店的感觉？

不过，如果从这方面来分析的话……

尝试、试探、咖啡店、老妇人这几个词语组合在一起，总会让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也不是说不详之类的，只是隐隐约约有种惆怅感。

特别是，当咖啡店的店主，是个年迈体弱，但心地挺好的人的时候，这种惆怅就越发强烈了。

但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默默的听完老妇人絮絮叨叨地讲完过去的事，然后一言不发地说先出去买点菜，好方便等下做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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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刚才应该继续问下去的。”长时间处于掉线状态的系统君终于上线了，不过它出来之后说的第一件事，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打断别人的叙述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

“要说不礼貌的话，之前提问探戈的时候，您早已经失礼了一次了。”

这种放在常人那里，无异于抬杠的话语，也只有系统君能够面不改色地说出来了。

当然，熟知对方身为智能的秉性的古绎也非常明白，系统君并不是挑衅。

它只是不具备正常的情感功能，纯属实话实说，最多就是追求效率而已。

“我很好奇，为什么在听完有关线索之后，您没有继续询问下去，力图获得更多的任务信息。”

还能为什么？

心中一直以来盘桓的想法在悄然滋生。

古绎垂下眼眸，不言不语。

不知道是不是在咖啡店平和的氛围里待久了。以往出门随身必带的黑色口罩，在这几天都没有带着。

她露出光滑的脸庞，低着头，在夕阳欲坠下变化的光影笼罩里，显得犹为乖顺。

然而，熟知她性格的系统君，却觉得这份沉默和乖巧，来的有点太过诡异了。

良久之后，它才听到自家主播说道：“系统，我们可以放弃这条任务线吗？”

系统君：“……”

“可以是可以，不过……”

放弃，任务线？

系统君成为直播系统以来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宿主提出这种要求，也着实一惊。

连忙说道：“理论上来说，考虑到主播进入新世界后。可能触发多条任务线，所以，直播要求里规定主播可以选择自己想要进行的任务线。”

“不过，您至少也得告诉我一个理由吧！我也是第一次遇到您这种情况。”

面对唾手可及的任务，不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反而想放弃这条任务线，转而寻求其他的。

这种不符合逻辑，更不利于效率的行为，系统君是怎么也想不通的。

古绎听到它的话，调出屏幕查看直播任务，看见选定任务那一栏还空着，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那就好。”

而面对系统君的提问，她似乎也不知如何回答好，一直不说话，等了很久以后，等到连系统君都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之后。

她才沉闷地憋出一句话来，“没什么，只是稍微有点……”

“害怕啊！”

害怕自己做出了错误的选择，轻而易举地改变了别人的生活，却不知道这改变是好是坏。

害怕在这个没有剧本的，正常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