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坏？

噗，好傻！

古绎摸了摸下巴，不确定道：“也不是很坏吧？”

就像白谨对古绎的秉性了若指掌一样，古绎也很了解白谨这个人的性格。

在她眼里，阿谨这孩子，一看就是个守序善良阵营的人，有些地方固执地让她这个中立阵营的，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不过，概括来说，虽然这姑娘有时候做事磨蹭了点，又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异常执着，的确有些让人着急，不过总得来说……

古绎总结道：“你不是个坏人。”

听到这句话，白谨心突然安定了下来，仿佛有光从那个小小的缝隙里偷跑了进来，即使身处黑暗之中，亦能从一缕微光窥见美好的晴天。

她正想点点头，说几句话接上，却又听见那头的话语出现了一个转折。

古绎迟疑着说，“只是你……”

“只是什么？”

她分外不解，电话那头的古绎却嘴角微微上挑，眼睛胡乱转动着，一副恶作剧即将成功的姿态。

“只是偶尔可能有点傻”，古绎耸了耸肩，故作认真地告诉她，“还有点死板而已。”

随即，古绎又否定了自己的话语。

“不不不，准确来说，你只是天真的有点可爱！”

“…………”

诶？

天真的可爱？

那岂不是就是在隐喻我傻？

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姐姐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不符合你人设的话？”白谨笃定道，并且坚决不相信古绎的上一句里的说辞。

“没有啊！”

“那天真的可爱是什么鬼？”

“没什么。我就是在说你傻的可爱啊！”

古绎终于做好了食物，收拾好厨房，看了一眼没地坐，就一股脑地去前台坐着去了。

她有些漫不经心，“别急着反驳我，先容我说说自己的想法，等我说完了你再反对也不迟啊！”

“……好！”

古绎这时候倒是气定神闲起来了。

就像是越老的姜，味道就越辣上几分；森林里最古老的树木，往往就越发壮大挺拔一样。

亦或者像是玄幻小说里的终极大佬，哪个不是活了几千上万年的？

这些事例都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那就是老而弥坚。

全称：“老而不死是为贼”。

而恰好，在做喷子这一职业上，古绎也算是一个“老人”了。

虽然可惜的是……好吧，我们还是暂时放过社恐这个设定吧！

但每逢关键时刻，只要她克服自己内心的那些障碍，还是能救急一两下的。就比如说现在，面对电话那边少女那番自我厌弃的话语的时候，她就轻车熟路起来了。

只听到她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觉得自己很坏？那就先给我列举一下你自己做过什么坏事没？”

按照白谨现在的年龄看来，她一个初中生能做的坏事范围也不广泛。

顶多就是……

抽烟、喝酒、吸毒、打架、怼老师、偷窃、由早恋导致的怀孕以及后续的打胎流产等一系列贵圈真乱事件、欺负同学、恶作剧、恶意中伤他人…………

啊勒，貌似初中生可以做的坏事，真的挺多的啊！跟这些比起来，离家出走都算小儿科了。

不过，据她对白谨的了解，这女孩子当初见面的时候，就特别乖巧，还从他父亲口里得知，对方不太喜欢乱花钱。

后来还专门跑过来道谢，并附赠了一份小礼物。

有次她们一起外出时，买了点东西吃，对方都会主动把自己的垃圾带走。而且一路上虽然话不多，但是会很贴心地帮她分担一些购物袋，还偶尔顺路帮她归还从图书馆里借的书。

不过这一两天有些行为，咳咳，虽然那张三好学生的皮有点崩，但是那些反应都在情理之中，可以理解。

所以白谨说自己很坏，就真的让她有些不太理解了。

这个问题一出，直接就让电话那边的少女沉默了。

白谨挣扎着说道：“只是……内心里有时候会冒出恶毒的想法，有些时候还会想杀人，我甚至能想象出鲜血溅在身上的场景。”

“我……”，少女顿了顿，犹豫着补充道，“稍微有点害怕。”

为自己会有这种想法，而感到恐惧。

古绎哦了一声，犹为平静。

这种情况的话，应该算是“幻想杀人”吧！

曾经有人提出过这样的假说，“每个人都有杀人幻想。只不过大多数时候，这些念头都是一闪而逝，人们会潜意识地选择遗忘。”

也有研究表明：近半数看上去很正常的人产生过这种幻想。

不过，对方既然选择把这些念头说出来，至少表明了一点，白谨自己是内心里抗拒，或者说否定这种行为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在为此，因为自己会有这个想法感到害怕。

很多时候，道德和法律会成为一条无形的锁链，捆绑在人们身上，这可能是禁锢，也可能变成约束。

也正是因为这个，每当大多数正常人脑子里。有了不好的想法的时候，他们都会第一时间会发自内心的感到不安和愧疚。

人们常年所接受的观念会提醒他们，告诉他们，这是不正常的，这是不对的，这是不道德。

这也就是所谓的，“良心的谴责”。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时候“杀人幻想”并不可能会实现，人们宁愿把这些念头丢到脑海的最深处，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更别说行动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古绎还是要再问几个问题，确定一下。

于是，她又反问道：“那你付诸行动了吗？”

“没有。”

“你伤害到了别人吗？”

“没……没有吧！”

白谨心想：起先打那男生的一巴掌……不算吧。

“那你干嘛这样战战兢兢，你又没真的行动，最后一个问题，有这些想法的时候，你的情绪怎么样？”

“不是太好吧！好吧好吧，实话实说，很差。我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骂脏话的冲动。”

古绎听完后，现在倒是明白了许多，对方纯粹是被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过激”的想法给吓到了。

就跟“黔驴技穷”的开头一个道理，从来都是乖宝宝的人，内心里只要有一点不好的念头，就会觉得诚惶诚恐。

古绎语重心长地告诉她：“阿谨，你这不是坏，只是正常人情绪一激动，都会有的反应而已。”

“我以前也有过类似的冲动，”古绎心平气和地跟她解释，“当它第一次找上我时，我还特意上网查了查。”

“幻想杀人，有两种，一种是逻辑结果幻想杀人，一种是非逻辑性幻想杀人”

“我们俩的状况，类似非逻辑性幻想杀人，网上说这种就是长期压抑，或者亢奋造成的。一般一般稍微注意就能处理好。”

古绎的语气越发平静，奇怪的是，适当的断句让她说的越多，反而越给对方一种冷静的感觉。

“你说你是情绪不好的时候，才有的念头。但实际上，人们一旦生气起来，就经常会这样，你只不过是被压抑太久而已，迫切地需要一个发泄渠道。”

“所以，你明白了吗？”

那瞬间，仿佛天边飘过一朵白云，于是水面上也有云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没有丝毫波澜，但的确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地改变。

下午的阳光洒在古绎的发梢上，此时此刻，这个普通的女人，竟无端地多出一点柔和的美感。

她的表情和语气是意外的轻松，平淡如白开水：“你知道吗？人们往往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却不能强行掌控自己的情绪。”

但也可以反过来说，我们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可我们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这是最值得庆幸的事！

“因此，你无需自责。”

古绎的语气不像是在安慰对方，她更像是在宣告某种结果，或者叙述某些条理。可是，那些严肃的场合里，也不会有人会说这句话的，对吧！

白谨一时怔住了，少女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稍后才开口说道。

“明白了。”

看来，姐姐说的没错呢，自己果然是个……

笨蛋啊！

少女的脸上终于放晴了，心情也放松多了。

女孩还本想说一些感谢的话，可是最后，白谨只是对着电话那头的问道：“姐姐，想吃红豆饼吗？”

古绎都快要笑出声了，这句话和她当初的那句“你饿了吗？”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她还是没有忍住笑意，让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颇为愉快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想吃，我超想吃这个的”

“那好！我什么时候，给姐姐做一份吧！当作今天赔我聊了这么久的谢礼。”

白谨也笑了起来，声音轻柔地宛如拂过秋天的风，可语气里透露出来的那份好心情，又如夏日里繁衍茂盛的植物，姿态舒展。

那些永远追逐太阳的向日葵，心里是不是也是这样……开心着的呢？

反正，古绎是高兴了。

她还怂恿道：“你之前，说过情绪不好想骂脏话之类的话，对吧！”

“没有。”白谨拒不承认。

“啧！好吧，你是三好学生。那亲爱的乖宝宝，等下要不要来我这里，我给你做蝴蝶酥吃哦！”

“哦！”白谨几乎没有思考，飞快地答道，“要要要！”

“我最喜欢吃这个了。”对方一脸坦诚地说道。可熟知某人前几天还称赞千层酥才是她的挚爱的职业喷子小姐姐，却被她娱乐到了。

就这样，在一阵笑声中，双方挂断了电话。

但是，结束通话后，古绎则是不说话了，她倚靠在柜台，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东西。

等到客人都走完的时候，还在奇怪自家主播怎么一下子安静了起来的系统君，就收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

系统君看见主播单手撑着脸，叹息着向它宣布：“亲爱的系统君，我决定了，这个直播世界，我想进行第一条任务线。”

“就是白谨触发的那条——有缺陷的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