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牢里,一个穿着华衣少女捏着鼻子走在狱卒前面。
地牢里阴暗潮湿,走廊的墙壁上覆着绿油油的苔藓,壁灯一跳一跳的,影子落到墙上,颤颤巍巍的。
卿暖知捏着鼻子,无比痛恨自己灵敏的嗅觉。
地牢里各种气味混杂,堪比屠宰场,简直夭寿啊。
卿暖知小口小口地用嘴巴呼吸着,忍着恶心快步走向审讯室。
一进去,审讯室内燃着的熏香就让卿暖知浑浑噩噩的脑袋一震,她松开手,恨不得上前抱着香炉深深吸上几口。
审讯室内,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起身给卿暖知行了个礼。
卿暖知对刚才的气味仍心有余悸,“宋大人,你这地牢太寒碜人了吧。”
大理寺卿一张老脸涨得通红,“经费有限,望太后娘娘见谅。”
卿暖知挥挥手,“行了,你不是说找到犯人了吗?人呢?”
大理寺卿示意身后的狱卒把东西递给卿暖知,“回太后,这是本案的卷宗,请娘娘过目。”
卿暖知拿起卷宗,拨了拨。
“我不看这些,哀家要看人。”
大理寺卿有些为难,“这个,此人阴险狡诈且武功颇高,要是贸然让她出来……怕是不妥。”
“哀家亲自去看,可以吗?”
大理寺卿无奈,“您这边请。”
卿暖知有些后怕的看着门,想了想,还是不顾形象的把燃着的香炉抱在了怀里。
大理寺卿有点懵,“太后您这是?”
卿暖知扔过去一锭金子,语气冷淡,“哀家买了。”
大理寺卿捧着金子茫然无措的看着卿暖知推开门走出去,愣了愣才追上去。
万万没想到,香炉里劣质的浓郁香气和地牢里的腥臭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种让人难以形容的味道,卿暖知差点当场去世。
卿暖知忍住想要把香炉扔掉的动作,维持着优雅慢慢的走着。
美人捧香,缓行在阴暗血腥的地牢内。
两旁牢房里不停嘶嚎的犯人都安安静静的看着卿暖知,疑心这是哪里来的傻孩子到地牢里寻刺激摆拍。
卿暖知一张小脸绷得很紧,“还没到?”
大理寺卿忙上前引路,“前面就是了。”
卿暖知站在牢房门口,看着里面的女人,愣了愣。
女人体格瘦弱,身上的白色狱袍破破烂烂的,头发黏在脸上,虽然很狼狈很憔悴,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卿暖知沉默着。
大理寺卿有些心慌,“太后,这就是了。”
卿暖知凉凉的瞥了大理寺卿一眼,“你把哀家当傻子吗?”
这个女人是有武功不假,但身上手筋脚筋俱被挑破,琵琶骨被穿透。单是看那伤口就知道……被废了不止三年。
做戏也不做全套。
卿暖知瘪瘪嘴,虽然早就预料到了结果,但是对于这种敷衍还是很不满意。
大理寺卿惊慌失措,“太后……”
“行了,你先起开,哀家亲自问话。”
大理寺卿嗫喏了一会,离开前还用警告的目光瞪了那女犯一眼。
卿暖知权当不知他在背后搞得小动作,蹲下身和那个女犯对视。
女犯呵呵一笑,声音嘶哑难听,“太后娘娘,怎么这么一点小事你也如此大惊小怪。”
卿暖知笑了笑,“业务挺熟练嘛,惯犯啊。”
女犯神色微闪,“您说话我怎么听不懂?”
卿暖知嗅了嗅,和阴暗恶心的环境极其不搭,牢房内的气味很干净,连血腥都没有。
卿暖知的目光落到女犯狰狞的伤口上,又一次笑了笑。
“牢房里呆着还挺舒服,是吧。”
女犯眉头跳了跳,“还好。”
“你想不想出来?”
女犯冷笑,“太后娘娘不必煞费苦心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那可不一定。”卿暖知笑意不减,“哀家想知道的,绝对会知道的。”
女犯清明的神色忽然一怔,整个人犹如夏日里的雪,瘫软在地上。
卿暖知眉头一松,“你叫什么名字?”
女犯的目光有些呆滞,傻傻的看着卿暖知琥珀色的眼眸。
“……成歌。”
“好的成歌,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和他做了交易,让我演一场戏。”
“他是谁?”
“……皇上。”
“好吧,让你演什么戏?”
“让卿暖知相信是厉沉渊陷害的她。”
“……厉沉渊是谁?”
“韶狱司少主。”
“你在韶狱司里什么职位。”
“……金、”
成歌的话一顿,原本呆滞的目光恢复了清明,她带着狭隘的笑看着卿暖知。
卿暖知冷眼看她,“你果然是装的。”
成歌笑眯眯的,“不愧是主子心仪的太后娘娘呢。”
卿暖知翻个白眼,“你自便,我先走了。”
看着卿暖知真的站起身转头就走,成歌有些惊慌的出声,“等等!”
卿暖知头也不回,“爱过。”
成歌抓着铁栅栏,“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不。”
成歌抓狂,“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不。”
“……你。”
话已至此,再说下去就显得刻意了。
成歌冷笑一声,眼白一翻,倒在了地上。
卿暖知步伐很快,走出了地牢。
乍一看见明媚的天空白云,鼻尖萦绕的是淡淡的泥土气息,卿暖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大理寺卿慌忙地追上来,“太后,那个犯人死了。”
卿暖知很淡定,“怎么死的?”
大理寺卿皱着眉,“鹤顶红。”
卿暖知冷笑,“怎么,你怀疑是哀家干的?”
大理寺卿一脸正直,“可是您一走她就死了……”
“那就是哀家干的吧。”
卿暖知说完就走了。
大理寺卿懵逼的看着卿暖知离去,摇摇头,转身回了地牢。
路过荒芜的冷宫的时候,卿暖知慢下了脚步。
一个大力传来,卿暖知被拉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鼻尖是熟悉的墨香,卿暖知神色一松。
卿暖知贪恋的埋进厉沉渊的怀里,贪恋的汲取着厉沉渊身上的气息。
洗洗嗅觉。
厉沉渊对于卿暖知的动作很是满意,摸了摸卿暖知的脑袋。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就是知道。”
哀家总不能说大老远就闻到你的味道了吧?这未免也太羞耻了。
厉沉渊轻笑,“你怎么就跟被欺负了一样?”
“对啊。”卿暖知抽抽鼻子,委委屈屈的说,“你的手下里是不是有个叫成歌的,她欺负我。”
厉沉渊神色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