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6章 寻找败坏(1 / 1)手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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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回来,别人还都以为她放了暑假。

“你说你,放着好好的书不念。别人不知道,我们也不敢往外说。你大婶子昨儿个还在房顶上问,你还办不办补习班。我说不办了,怪吵的。崩说你已经不念书了,就是念,就是真的要教,也不能在家里教。”

木沙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也许,现在的自己俨然成了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败类。可母亲,倒显出那么一点硬气。是的,她自己就曾亲口说过,出门见了人都不敢抬头。而现在,却可以直接了当地拒绝邻居的建议,还是可以挣钱的建议。这种变化,木沙不得不承认,是木扁带来的,是那个落地为户的小生命带来的。

是的,木母慢慢地变成了河北人,虽说不能完全被同化,可她的语言也渐渐地带出河北味儿来了。木母在河北生了根。

可自己,还不知要在哪里落地。

“他们上了一暑假的课,有用吗?”木沙问。

“别人我不知道。听你婶子唠叨,她孙女英语倒比往年高了二三十分,好像考了八十多分吧。别的科儿还都一样。”

“哦。”这功劳,如果算得上的话,也未必是自己的。可他们既然还要求,至少说明,他们认为这钱没有白花,并且还打算继续花。

一个买豆腐都只拿烂豆子的人,现在倒愿意再花两百块买那不明所以的二十来分,教育,已然不知不觉间在人们的心头占了分量。

木扁他们不在家,木母让木沙在他们屋里睡。

“你哥那间屋子大,凉快。”

起初木沙不愿意,可最后倒也没有拒绝。

电脑就在桌上,现在,没人争抢。

红色的双人大床,木母给她铺好。

她总是忙前忙后,有时候,木沙真想拉住她,问一问,“妈,我做了那样的丑事,你会原谅我吗?”

可她什么都没说。她不想听母亲擦一把眼泪,哀诉:“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把这句话的引子留给木扁吧,也许,木母已在木叶面前哭诉过,可自己既然没有当面听见,也就权当没有发生。

木叶听木沙说在广东摆地摊,没有多问。“我们就担心你被别人拉去做传销。”

似乎除了传销,天下就再没可耻的可怕的事儿。如果可怕在于那一个传字,那么,她们都选择沉默不多问,只要可以撇开关系,拉开距离,就行了。

家不能久待,要想落地生根,也许还是得嫁人,非正常渠道地嫁人。

木沙又站在房上,看着小芹家的院子,空空荡荡的院子。她就在她家的后排,可自从小芹在一年级的教室里消失后,是的,应该还是见过那么两回,可还是觉得她消失了。消失又没消失。她是个极普通的不动的坐标,木沙在感到绝路时常常以她为参照自己,检视自己。

她问木母:“小芹结婚了吗?”

“结了。找了个上门女婿,人还可以。”

她有人配,自己呢?清不敢正视,浊又……

有心也是无意,网上多了那么几个男人。

木沙跟他们瞎聊,清的浊的,都不避讳。在父母面前,却像贼一样偷偷摸摸。

这个男人身后有一整面图书,那个男人跟她谈起蒙古,又一个男人能辨别她的语气,再一个男人让她去听老男孩,他说她的声音好听,他说,他的工作无趣,他,他,他,……她从一个个他里感受心上的波动,不知是寻求单纯的安慰,还是企图把点点波动记录于心,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样子。

一个邻村的男孩子约她出来。

之前,她并不知道他。

他向她说起林杉:“她在天津。听说找了个天津的男朋友。反正现在一直暗着,不知是隐身还是不在线上。不光是她,好多人都失去了联系。”

“你要不要她的号。我看你们关系还不错。在学校的时候,我经常见到你,你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我。”

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不知道他,他却知道她。自然,算不得暗恋。自然,他肯约她出来,是出于一种猎奇,或者盲目地顺应一种潮流。可作为学校生活的一种延伸,她却得到些许安慰。

“话说回来,你成绩那么好,又考上了大学,干嘛不念了呢?”

“不念了是结果,不必再问原因。哎,你到底是几班的呀?”燃文ranen52000

他们又说了会儿话。

木沙见识了村庄凌晨的雪景,却没见夏夜的村外。

月光正好,凉风习习,树叶沙沙作响。

男孩子一把把她抱到浇水合闸的水泥台子上,然后压手一纵,在她身边坐下。

絮絮的,他们又说了些话。木沙双手撑着台子边沿,抬头看着圆圆的月亮。她不美,身边的男生也非所爱。可刚才的一抱,这夜,这风,这月,这田野,这树林,第一次,她觉得青春没有将她抛弃。

这美好的夏夜啊,让她原谅她的荒唐。

可身边的人并不属于她,这短暂的夏夜就像睁着眼做的一个美丽的梦。

她看见一个极漂亮的男人,年轻、帅气、斯文。瞬间的印象,果断地躲避。

她的心扑扑跳着,她更明白了自己。人往高处走,她终于落得,望望高处,便不胜寒。

那个借她四十块的男人也和她搭话。

他年轻、高大,本应该划在高处里,可他见过她,还愿意回头看她,

这使她疑惑,又感激。

她不喜欢他。她给自己判死刑,却没勇气执行。她愿意得些苟且的安慰。

可是见面意味着什么,她明白,她犹豫,她要不要把在那人面前的好变成坏。

她不喜欢他,所以无所谓。

他叫她媳妇,两个没有声音的字,她看着,自己给加了个儿化音,她的心上发了烧。她决定见他。

实在不美。他带她吃东西、上网吧,说一些话。实在无聊。可她身边毕竟有人,不可留也不想留的人,不说将来也不问过去的人。

她生怕见着认识的人,撞见另一个自己。可遇见没那么容易。

天渐渐黑下来。

她的身体有些不舒服。她尿了裤子。

她可是什么都没说,对方也没发现异常。

她站住,对他说:“你不是要还我钱吗?给我买条裤子吧。”

“好啊。”他什么也没问,带着她走进一家服装店。

灯光使她心颤,担心别人看出点什么。很快的,她选了一条黑色七分裤,结账正好四十块钱。

他们重新走进黑暗里。

“你怎么不选条好看点的,贵点的。我带着钱呢。”

“我习惯休闲的。”木沙随口应道。

“我也是。你可真会挑,不多不少,正好四十。”

木沙偷眼看他,身边的男人神色如常。木沙的心定了定。这突如其来的要求没有引起他的疑心,这让她既释然又有些失落。

她站在一个人的面前,所能代表的远不如自己想象得那么多。

第二天出门,旅社老板娘在门口遇见他们,要木沙的身份证号。她把取证凭证拿给她看。

她拿着凭证,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她,不是鄙视,也不是漠然,似乎只是要把那串数字跟她的脸对应上。

这使木沙惊觉,自己已经把祸水引到了县城里。

离开,离开,无论去向哪里,只是不能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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