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不愿一死呢?”
此话一出,牢内更是一片死寂,这次,似是连空气都给凝结了。
柳河轻叹一口气,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去,丝毫不在意污秽沾染在他的白袍之上。
“我认识萧庆恒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却早慧之极,那么小便学会隐匿自己的锋芒,只因为他的母亲是一个不受宠的常在,一夜恩宠后,靠着在冷宫装疯卖傻,千辛万苦之后才生下他。若他风头高过那些兄长弟弟,便会有人找他和母亲的麻烦,久而久之,他便自愿当一个‘痴儿’。”
“可即使如此,在他十五岁那年,母亲还是被人害死了。害死她的人甚至懒得伪装她是自杀或者意外,因为反正没有人会在乎,先帝子嗣众多,最受宠的孩子,怎么数也轮不到他身上,所以,母亲就被那样草草埋了。也是至那以后,他性情大变,足足一年没有说话,一年后,他先是自请到当时的太后膝下长大,受尽了委屈,终是得到了老人家的欢心,紧接着,他开始大展锋芒,风头一度大盛,也是在那个时候,两面三刀,兄弟残杀,一切黑暗他全部亲身经历了一遍。”
“终于,他胜了。坐上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而第一件事,便是把当时争斗残留的兄弟不是流放,便是找理由杀害,哪怕只是个痴儿也不放过。因为他太害怕这其中再有一个小时候的他,只有把这些人全部除去,他才能安心坐在皇位上。现今的太后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只不过是当时曾帮助过他一把的一个贵人,在看清楚他的手段之后,因为害怕,自请离宫到宫外的殿邸修养,离开时,还带走了如今的大皇子,萧梓荀。三年父子未见一面。”
“他终于坐稳了这个座位,再也无人可以撼动。我告诉你这么多,只是想让你知道,他是有多么冷酷,多么重视这个位置,为了这个地位,他可以舍弃一切。可这只是在你出现之前,自你出现之后,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十三岁的萧庆恒,他单纯,天真的爱着你,你不用怀疑他对你的感情,他今日近七个时辰的朝会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保住你,哪怕在他当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便知道保你是不可能的。但他仍然自欺欺人,用那些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的理由,一遍一遍的给那些大臣么重复,只是为了哪怕多留你一刻钟也好。”
“你刚才说,你若不愿一死。好,我告诉你,若你将这句话告诉萧庆恒,那么会是什么结局:他会为了你与六万被蒙骗的无辜百姓作对。而这六万百姓背后,有他们的父母、妻女,幼子,无数家庭支离破散,即使镇压成功之后,无论他去做多少丰功伟绩来弥补,这都会成为他无法抹去的一段黑历史,遭后人唾骂。你不用怀疑,他会这么做,在他睡前,已发密函,甚至不惜调动了守宫的侍卫在前庸门集合。”
“我与你哥哥乃是挚友,所以我今日斗胆叫你一声洛泱。我知道你自小通读百书,是个懂理的孩子,我说的这些,你稍微一想就会知道是真的。我今日前来,就是怕你在萧庆恒面前说出这么一句话,因为我知道,你这句话一出口,整个东越国,就乱了。所以,我请你。”他起身,鞠躬九十度,行了除见君王外最大的礼节“保全东越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