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二蛋说：“那块玉是祖上传下来的，我爹说那是一半，另外一半是圆的，能和这个钩到一起。要是哪天有人拿着另一半找来，他肯定是主人的后人，我们把这半交给他，就等于把墓交给他，以后我们就不用管了。”

吕东铭听得嘴角直抽，强忍着没出声骂他们父子愚昧无知。

严一帅尽管心里也是这么想，表面上却是心平气和地问：“还有吗？”

“本来我爹说，得等他快咽气的时候才能告诉我。”罗二蛋抽搭了几下，“因为出了这些事儿，他才跟我讲的。但他没再说别的，只嘱咐我要收好那块玉，要是有人来认，就说是他无能，没守住。”

“守就守呗，你干嘛装聋啊？”吕东铭突然问了一句。

“年轻力壮的，守在家里怕别人多想。耳朵聋了，出去没人要，又不耽误干活儿。本来是想再学学的，可巧店里煤气罐爆了，他让我借着这个由头回来，我就回来了。”

后面那句话越说声音越足以看出罗二蛋对于不能留在外面还是挺遗憾的。

这次提审持续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终于在下午四点多结束。

特案队办公室里，严一帅摘了警帽，把领带扯松，慵懒地占据在沙发上，仰头望天：“无川啊，什么时候提审罗根发？”

“后天。”陆无川把一叠资料放到端末桌上，“明天整理出来。”

端末点头应下，腿脚不好，干不了别的，她主动揽下了资料整理工作。

吕东铭伸了个懒腰，语气中透着兴奋：“那不就是说，可以结案喽！”这个案子从四月初到现在，上山下乡，太折腾人了。

陆无川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周正之前卖的那块玉璜，你还得继续关注。”

“老大，就算你不说，我肯定也会盯着。”

虽说周正卖战国玉璜跟他们现在查的案子没什么关系，又因为涉及到暗网，已经交由网络安全支队负责。但这事儿是特案队发现的，还需要继续跟进。

案子的整体脉络基本清晰，整理起来没有太大的难度，但内容查对比较多，直到下午两点多端末才把相关文件做好，传给了队里的另外几个人，以供他们做好提审准备。

刚闲下来，扣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看了眼屏幕上的显示，是许怀峥。

“小末，你去哪儿了？怎么没在家？”

“上班呢。”为了不影响办公室里的其他，端末拢着手机，压低了声音。

“胡闹！腿还没好，上什么班！”许怀峥的声音明显带着怒意。

端末这才想起来，两人最近几天没联系，她也就没告诉他自己上班和搬家的事儿。

“石膏已经拆了，我现在也就是在办公室整理整理资料什么的，跟在家没什么区别。还有我搬家了，现在离单位特近，很方便的。”

电话里突然安静下来，就在端末以为断线了的时候，男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搬哪儿了？”

“莲香雅苑。”端末心虚地轻咳了两声，“那个怀峥哥哥，你前些天不是说出差嘛，我怕打扰你，所以没说，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静默了两秒钟，许怀峥才开口：“在办公室等着，我这就过去。”

“别”端末话还没说出来，电话已经被挂断。

手指按了回拨键，一直到自动断线，也没人接听。知道再打也没用，她干脆把手机放回到办公桌上。

想了想，又拿起来发了条信息：怀峥哥哥，手上有紧急文件要处理，下班你再过来，行吗？

许怀峥刚才是在气头上，现在想想自己直接去市公安局找人的确不方便，于是回复：好。

端末松了口气，一抬眼，对上了陆无川的目光。刚才接电话时虽然一直压低声音，别人可能听不清楚，但他肯定听见了。

她往前俯着身，低声说：“陆队，怀许怀峥出差刚回来。下班他过来接我，就不搭你的车了。”

小丫头主动解释，让陆无川心情略微转好，可后半句话又让他还未来得及舒展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想要说些什么，可又碍于自己没有立场，嘴唇翕动了几下，才说：“我也挺长时间没见他了，晚上一起吃饭吧。”

之前有过东山镇之行，两人后来又见过面，不算是陌生人，端末也没多想，点头答应。

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四点多的时候，陆无川接到局办公室打来的电话，通知他到大会议室开会。

临下班前，端末收到他的信息，让她注意安全，别太晚回家。

反正也没跟许怀峥说过他要去，缺不缺席无所谓。发了个“知道了”的回复，端末背上自己的双肩包，跟办公室里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准备下班。

严一帅见她要走，瞥了眼陆无川空荡荡的办公桌，问：“小端，你不等无川了？”

做为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两人同进同出。

“不了，我约了朋友。”

吕东铭把桌上的电脑一关，说道：“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他过来接我，已经到门口了。”端末晃晃手里的手机，“先走了哈。”

严一帅朝蒋沐阳使了个眼色，他立即起身：“小学妹等等，我跟你一起下楼。”

“你不搭严哥的车了？”端末架好拐杖，往外走。

“今天不一个方向。”蒋沐阳上前扶了她一把，“要不还是坐车吧，我推你下去。”

“不用，有这个就行。”轮椅车就放在办公室的角落，但端末不喜欢坐那个东西。尤其是下班人多的时候，太招眼。

两人说着话乘电梯下楼，从办公楼出去还有一小段路才能到门口，蒋沐阳特意放慢了脚步，陪着她一起走。

黑色商务轿车停在市公安局大门外的马路边，许怀峥老远就看到往大门口走来的一男一女，连忙让司机将车开过去。

到了近前，他下车朝蒋沐阳点了点头，伸手扶住端末的胳膊，把她送上车。这才转头说道：“多谢你送小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