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说,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和你在一起~”调整了语气,卉叶道:“另外,我暂时不去画肖像画了。”
“暂时是多久?”
“不确定。”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片刻。
“卉叶,我说对你负责,是希望你成为我的恋人。”
恋人……
手机放在耳边,卉叶的呼吸滞了一瞬,睫毛轻轻颤动。
“昨天的事我不会和其他人说。”景司一缓缓道:“我给你时间考虑,一周之内答复。”
“……”卉叶双唇微启:“我还有事,放电话了。”
她几乎是逃避般结束了通话,拖鞋一踢地面,椅子飞快地向后滑动。
恋人……说起来,她和易南毅是怎么确定关系的?
记得是一次看完画展后,他送她回去。在她下车前,易南毅问“我们算在交往吗”,她愣了一下,说“你觉得是就是吧”。易南毅看上去很开心,拉住了她的手,问是否能吻她,她拒绝了,抽回了自己的手。
有恋人的话林茜就会打消给她安排相亲的念头,当时她是这样想的,而她并不讨厌易南毅,也就同意了。
求婚时也是如此,“我们也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你有考虑和我结婚吗”,“嗯……为什么不呢”,于是两人就这样订了婚。
她没对任何人说过“愿意”或是“不愿意”,想来,也没有人问过她的意愿。
有很多人对她表现出好感,不少人直接说“我喜欢你”,屈指可数的人问她“你怎么看我”或是“你喜欢我吗”,但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我希望你成为我的恋人”。
为什么?是哪里出了问题?
心情莫名低落下去,卉叶抬手按在头上,刚吐了口气,手机又响了。
“还有事……?”她接起了电话。
“阿叶?”梁致纯的声音传来:“谁惹我叶不开心了?”
“啊,致纯……”卉叶踩住地面,让椅子停下来,坐起身道:“刚接了个甲方电话,以为他又打来了。”
“甲方好对付啊,直接把稿子甩他脸上就行了。”梁致纯飞快给出了建议。
“我会考虑的。”卉叶忍俊不禁。
“阿叶,来参加我的生日趴吧!”
“你的生日不是九月?”
“九月我就去上学了,我哥说想给我提早办,庆祝我二十,就16号晚上,你也来吧~”
两人认识后,梁致纯每年必叫卉叶去参加她的生日派对。
高中时卉叶以有事为由推脱,大学时她在海外,最近两年梁致纯在海外交换,也就没开。
现在也算认识多年,彼此熟悉且信任,又都在海城,她不去就有些没道理了。
“二哥说不会来很多人。”那头梁致纯又说道:“你来吧~小知的请柬已经发给他了~”
她多年没参加过在海城举办的宴会,既然这次人不多,去一次也无妨。
“16号是下周?你的礼物我还没准备好呢。”
“没关系,你来了我就高兴!”梁致纯知道卉叶同意了,笑道:“那就说好啦~”
此时有个电话插进来,通话被暂时打断。
是景司一。
卉叶果断掐断,重新回到和梁致纯的通话中。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梁致纯被叫去吃饭,这边保镖也上来提醒卉叶到了午餐时间。
放了电话,卉叶看了看未接,景司一没再打来。
真是没恒心……说什么要她成为恋人,就是这种程度而已?
…………
16号下午,卉叶回了自家。
姐弟俩都被请去参加梁致纯的生日趴,所以叫了认识多年的造型团队来。
还好身上的痕迹都消了,否则就要编造磕撞到了的谎言。
“好多年没看到卉叶小姐了。”造型师笑道:“真是完全变成美人了呢。”
“上一次见是什么时候?”坐在旁边的卉知好奇道。
“好多年了,那个时候我还没带徒弟,现在眼角都有皱纹了。”发型师接道,编着卉叶的头发:“卉小姐和一少的卷发都是遗传了太太,既柔顺,又好打理。”
卉叶的心脏像是被重重敲击了一下,发型师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动作僵住,脸色惨白。
房间里一时鸦雀无声。
卉叶从镜中看向造型师:“没关系,在妈妈面前注意就好。”
瞥见卉叶黯然不少的神情,卉知岔开话题:“姐,你知不知道Delicieux被收购了。”
“广播上听到了。”
“Delicieux不是彭家的嘛,听说彭家所有人都从海城搬走了。”
“搬走?”
“爸说的。”卉知来了兴趣:“收购方是格诺斯维尔,一个家族企业。雾郡的,姐,你知道吗?”
卉叶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规模挺大吧,但家族成员很低调,我没怎么了解过。只是好像从平民到贵族爱用,只有想不到,没有他们没涉足的领域。”
“那么多产业管理起来肯定很麻烦,肯定还会有家族斗争。”卉知也进了更衣室:“姐,你知道彭家……”
接着卉知开始开始讲述Delicieux这个家族企业的内部斗争史。
上世纪末,彭生和他出生在花都的妻子在海城创立了Delicieux,专产酱料。
他们的酱油用的是秘密配方,刚生产不久就占据了市场销售额首位。
彭生去世得早,他有两个儿子,长子彭风,次子彭雨。
两人共同管理公司,担任董事长的虽是哥哥,但弟弟不断拉拢彭家远亲,让他们加入集团,掌握股份,借机把哥哥彭风拉下了董事长的位置。
近年彭风去世后,彭雨让彭风的儿子加入董事会安抚人心。
彭风还有一个女儿彭真真,去年刚成年就成为董事,为彭雨驱使。
但有野心的不止彭雨一人,这几年Delicieux内部斗得血雨腥风,经营状况日益下降,又出现信誉问题。
格诺斯维尔集团看准时机,不断收购彭氏家族手上的股份,上周正式签署了协议。
卉知说得激情澎湃,走出了更衣室。
他穿着蓝底暗金纹西装,系着小领结,背头让他成熟了不少,又透着贵气。
房间里的人轮番将他夸了一番。
卉知站在镜子,女仆替他整理着衣领,他继续说道:“相比之下,格诺斯维尔实在太神秘。几年前董事长出了车祸,他儿子做了代理董事,但到现在董事长的位置还是空置。听上去就有内情。”
“说不定呢。”卉叶的语气略带敷衍,也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太美了!”造型师不禁感叹道。
卉知也看去,惊艳之情溢于言表,一时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精致的脸庞,沉静的表情,束领酒红长裙,肩上有暗纹装饰,长纱垂落手臂,染成黑色的卷发悄然垂下,充满异域的神秘风情,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女仆给她戴上银色耳夹,卉叶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像在看另一个人。
距离上一次参加宴会,实在是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