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没想到,漠北一个小侍从竟会如此狠辣。
昶王脸色越发难看,都知漠北与南梁乃是世仇,气氛一时变得战栗起来。
夏龙儿虽是跪着,却是腰板笔直,直视南梁昶王,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呵呵~~”
一声甜腻的笑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姚之凝以袖遮面,作含羞带却状,抬头道了句:“之凝失礼了。”
姚彰接着问:“妹妹这是笑什么?”
“自是在笑有些人。”眸光不经意间扫过赢弈,却见满殿都在看自己之际,男子却始终盯着那漠北侍从。着实不解,捋了捋手中锦帕,点了下夏龙儿道:“方才他说,仁洲自分立七国以来,素以天下大同为本。可臣妹却记得,暴夏倒后,当时七国皆以改藩为国,所以如今才有了秦、楚、周、金、南梁、西夏等国号。可唯有漠北,自始至终没行祭仪,狼旗不改,尊号不变,直到现在还属大夏之藩。”
“妹妹不说,我倒是忘了。我等六国早已为国为君,漠北却还是藩王之王。”姚彰与妹妹一唱一喝。
蝶庄实在看不惯姚之凝娇柔造作的做派,“罗里吧嗦个没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只是郡主听不懂罢了。”姚之凝眼妆精致,瞥一眼蝶庄,扫一眼赢弈,“言简意赅,我父为君,你父为王,我位尊公主,你却只是郡主,级别不一样。所以,在之凝看来,昶王乃南梁亲王,位高权重,他的侍从说了侮辱郡主的话,还算不得以下犯上。”
“满嘴荒唐!”蝶庄眼看就要暴走:“什么公主郡主,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我父王不屑于自封为君,搞那些狗屁尊号!再敢胡说,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姚之凝眉眼一挑,锋利无比:“不屑意何?说是漠北王不屑与六国为伍吗?既如此,郡主何必出现在这!”
“你这女人。”秉持着能动手绝不吵吵的原则,蝶庄额头青筋一跳,朝着姚之凝便走了过去。
夏龙儿可不觉得姚家兄妹养尊处优,能挡得住蝶庄的三拳两脚。
姚彰瞪着眼睛喊:“干什么,来人呀,护卫!”
而南梁昶王,不知何时从座位中走了出来,一个箭步跟上蝶庄。
男人大手一扣,抓住慕容蝶庄的肩膀!掌大力沉,似要捏碎对方的肩膀。
这还了得,欺人太甚。
心思电闪,一丝果敢划过夏龙儿的眸底,只见少女猛然起身,继而脚下疾步,电光火石般闪过赢弈的身边,挡在昶王的身前!
眉眼凌历,以手为刀,少女出手如风,劈开昶王之手,大声厉喝:“王爷这是干什么!”
木克达已未喧入殿,向来憨厚如他,此时也是怒目直视,将蝶庄与龙儿护在了身后。
果然,昶王蹙目,这少年身手了得,确实值得秦世子注意。
姚之凝被吓得花枝乱颤,此时被自家护卫护在身后,瞪着眼睛道:“反了,反了,众目睽睽,庄郡主这是想要我等的命!”
“要你命?”蝶庄冷喝一声,却是不同于方才的冲动,她本就生得艳丽,现在看来更是越发冷艳:“你也配!”
夏龙儿瞳如寒渊:“尔等都要忘了吧,我漠北上挡犬戎,力护仁洲,没我漠北儿郎热血戎边,尔等哪来内陆安邦?如今却要笑你君我王,上下之分,简直可笑至极,大言不惭!”
几句话,气势磅礴,大殿之内皆没了声音。
赢弈像被迎头一棒,他一瞬不瞬盯着少女静立的侧脸。
竟是这般熟悉,她不卑不亢的样子,像极了十年前壮烈殉国的尚谷公主。
男子沉溺在遥远的记忆中。
姚之凝瞳目洞张:“本公主也是你个奴才教训的!”
“算了吧。”说话的竟是端庄了一晚的金国长公主华甄,她被护卫护在身后,惊慌未定:“庄郡主心直口快,王爷与世子何必这般针锋相对,休要忘了,这里毕竟是秦国,尔等这般折腾,不怕伤了礼仪?”
一语中地,她这一提醒,姚之凝立即看向冷面赢弈,登时心寒了半截。
夏龙儿缓缓放下警备的神经,总算有个明白人了。
华甄又道:“要论尊卑,仁洲大陆世人皆知,天下第一公主乃是亡国公主夏龙儿,不过早在十年前殉国死了。由此可见,尊卑皆抵挡不住命运,何必为此伤了和气,着实不值。”
姚彰反唇相讥:“一嘴漂亮话,大金国也实在狂妄。”
面对讽刺,华甄并未理会。
夏龙儿趁机,拉着慕容蝶庄远离是非之地,却被赢弈挡在身前。
少女抬头:“怎么,世子还不愿放人吗,郡主今晚累了,有话不如明日再说。”
朗目轻蹙,赢弈由上向下审视着她,随即,让开了道路。
姚之凝又道:“你这侍从,也敢言语昌犯世子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她昌犯世子了?”蝶庄侧头看她,抢在她之前道:“于我,你惹就惹了。但要训斥于她,你区区一个周国公主,当真还不够这个资格……”
最后的话声被蝶庄掩在唇边,转眼,漠北一行人走出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