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之下,青石圆桌,燕枢突觉今夜灵感迸发,抑制不住,此时正在奋笔疾书中,摇头晃脑之际有如神助,才思泉涌,简直癫狂。
蝶庄一行人气冲冲走回寝殿,燕枢一停,只见个个铁青着脸,忙放下笔追了过去,“这是出什么事了,吃瘪啦?”
木克达将他挡在半路,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这样呀。”燕枢立于殿前:“敢情一对二,她俩也没吃亏呀。”
壮汉一脸郁闷:“是没吃亏,还要多亏龙姑娘,不然郡主真要被那南梁昶王欺负了,末将回去可没法向漠北王殿下交待。”
相比之下,燕枢倒是一派闲暇:“这些天赶路将军也累了,派些人留守便回去休息吧,如你所见,有龙姑娘和我在,你家郡主无事的。”
木克达犹豫了下,道:“那便有劳燕少主了,末将安排下,很快便来接班。”
如今这世上,知道夏龙儿真实身份的,只有昆仑一些少数师兄妹。下山以来,为避耳目,一般时候都称她为龙姑娘,尽量不提全名夏龙儿。
殿门前,燕枢斜倚门框枕着手臂,遥望夜空,叹了一口气,看这情形,如果此时进殿,绝逼是找死。
他可从来都不敢小看女人的火气。
正当时,殿内突然传来慕容蝶庄的惊呼:“啊!”
燕枢拔腿跑入殿下,“怎么了怎么了。”
只见床榻之上,蝶庄与夏龙儿对立而坐,前者爽朗的笑了:“哈哈哈哈~~~,你是说真的!”
龙儿郑重点头:“自是不假。”
“哈哈哈哈~~,真没想到,你身上的毒竟解了酒里的毒,怪不得秦世子对你这般在意,蓄意刁难。”侧头一看,燕枢竟呆呆站在殿中,脸色马上一变:“你怎么进来了,不晓得女子闺阁不得乱闯吗!”
燕枢嘴角一抽,好吧,算他白担心了:“呵呵,你俩开心就好,夜深人静的,别笑得太大声把狼招来。”
转身走出大殿。
***
月黑风高,夜色宛如浓稠的墨。
纵高的城墙层层圈禁,士兵们披甲执税,穿梭各处。
掩着月色,夏龙儿借口给蝶庄抓醒酒药,问了御医院的方位。
眼前这是唯一能寻得师父线索的途径,即使希望渺茫。
御医院内,接过解酒药,她与一位年轻御医寒暄道:“大人年轻轻轻,竟也位列御医之位,定是医术高超,相当了得。”
年轻御医很是受听,回道:“家中代代行医,所以入门早了些。”
“世代行医,造福病患,那便更是不得了了。”夏龙儿一脸赞叹,直入主题:“既然是世家,大人一定听说昆仑医神东方守鹤吧。”
“当然。”正在书写值班记录的年轻御医一下来了兴趣:“莫不是你小小年纪,也知道医神他老人家。”
夏龙儿说慌不打草稿,“当然听过,我从小病弱,若不是幸得游历天下的医神他老人家施救,怕也活不到今天。”
“什么什么?”年轻御医竟激动的放下了笔,从桌后绕到桌前,一脸兴奋道:“你竟见过医神他老人家!我大医世家,祖祖辈辈,日思夜想,就想和医神他老人家见上一面,哪怕请教一二,也定能受益终生,快给我说说,你是在哪见到医神的!你得了什么病,快让我给诊诊脉!”
说着,一把抓住夏龙儿的手腕。
这是医痴。
年轻御医瞬间进入把脉模式,只是这脉……
夏龙儿忙收回手,行礼道别:“我要回去快要郡主送药了,不然要挨骂的,这位大人,我们下次再见。”
年轻御医在其身后扬声喊:“留步,留步啊……”
夏龙儿一路小跑,转眼消失在御医院。
年轻御医一时之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方才那瞬息万变的脉搏,他还是第一次碰到,那具身体……该不会是自已诊错了吧。
出神之际,身侧传来一道低声:“苏御医,那人脉搏如何,竟叫你诊到失神。”
“哎,不好说呀。”苏寅沉溺其中:“不过有一点能确定,那不是正常人的脉。”
“不是正常人?为何这样说。”
苏寅找不到词来形容,定是自己医术不精,他要快去翻阅医书查查。
转身之际,却发现和自己对话的声音,竟是来自秦世子赢弈。
登时眼睛一瞪,跪地行礼:“苏寅不知世子驾到,世子千岁千千岁。”
“起来说话。”赢弈一袭广袖玄袍,气质闲散,笑咪咪扶他起来:“快给我说说,刚才那女……那少年的脉搏,到底怎么个不好说。”
***
夏龙儿拎着药,神游太虚的走在秦宫漆黑的甬道。
就算师父当初秘密进宫为秦王诊病,绝对保密,也不该连御医院都没线索吧,总要用药不是。
摇了摇头,还是不想了,师父高深莫测,定有什么事给耽误了,才没和她联系,不必多想,心应该放在肚子里。
走着走着,抬头一看,这是到哪了,走错路了。
夏龙儿有气无力的转身,却硿的一声撞上一副男人胸膛,她单手捂着额头,痛兮兮的睁起一只眼,“抱歉了。”
抬头瞬间仲愣在侧,不禁嘴一瘪,眼一翻。
万般无奈:“怎么又是你。”
赢弈顶着一张雄雌难辨的脸,瞳如寒渊,这画面即视感太强。
果然,他之前见过这少女。
不是顶峰绝命那次,而是秦楚边关要塞的汴城,她一袭白裙轻纱,手执清酒,倚靠栏杆,一派超凡脱俗,宛如谪仙。
绝美面容,世间再无第二。
也是这情形,她从栏杆跳下却撞上自己胸膛,也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抱歉。
原来是她。
男子眯起莫测高深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