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皓日当空,晴空万里。王家猪场青莽辽原,从尚甘岭袭来的野风盘旋而过,草香沁人。
前方人群一片,看样子是金周两国正在备马,进林狩猎。
连华甄与姚之凝两位公主也穿了骑装,不过看那眼神,似乎要将对方吃掉。
夏龙儿道:“本来以为姚之凝是个张扬性子,却没想华甄也是这般争强好胜,今日的她不似往日端庄,眼神中似乎有些戾气。”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蝶庄用下巴点了下二人:“昨个你不舒服,没看到比武台上她俩都针锋相对成什么样子了,就差换下自家壮士亲自出马了。听木克达说,近日金周两国在交界处开战,为抢一点粮食,周国屠了金国一个城,华甄身为摄政长公主,子民就是她的命,能不生气吗。”
“怪不得了。”夏龙儿身有所感。
蝶庄系了系骑装袖扣:“好了,我也该去了,我可不能让那王八蛋给昶王小看了,切。”
夏龙儿向侧一看:“是你跟着还是我跟着。”
“还是我吧。”燕枢懒洋洋的从后跟上:“你还是跟着后面那位吧,这对漠北姐弟,实在难搞,累觉不爱呀。”
“驾驾!”
呼啦啦的马队冲进丛林,暴起一层草屑。
小慕被木克达一步不离的跟着,“木克达,你总跟着老子干嘛。”
“禀郡王,怕你惹祸。”
要不要这么直接!小慕继续气冲冲上前走:“早知道这样,跟漠北有什么区别,老子还不如呆在漠北呢。”
大汉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那就让末将派人送您回漠北吧。”
“你……”两步蹿到夏龙儿身前,立即换上一张笑脸,那叫一个灿如莲花:“龙儿,我们也进林子狩猎吧,自从昆仑山一别,你还不知道,老子现在可厉害了,绝对不能再败给你了。”
夏龙儿浅笑,木克达跟着道:“这点末将倒是可以保证,这几年小郡王,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习武上,所以现在三字经还没读熟呢,堪称漠北第一莽夫。”
小慕气结:“木克达,闭嘴!我漠北儿郎向来善武弃文,你是今个才晓得吗”
大汉语重心长解释道:“小郡王,我漠北确实善武,但却从来没有说过弃文。是您自己,私自跑入祠堂篡改了祖训。”
“你……”
“小郡王。”大汉划手一笔:“你忘了昨夜龙姑娘身体不适吗,终归还是你搞的呢,现在她不适合当你的嬷嬷,还是让末将好好看着你吧。”
说完,大汉拉着小慕就走,小慕甚至没有反应,就被他拽的一蹿一蹿的后退:“木克达,你这是以下犯上!回头老子要撤了你!”
夏龙儿水目轻眨,在木克达投来的眼神中看出“龙姑娘好生歇息吧”的意思。
小慕依旧不依不饶,喊着:“龙儿!等你好了,咱俩再去打猎。”
真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呀,夏龙儿以手遮眉,遥望晴空,她最喜欢这样的天气。
“看什么呢?”
忽地,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少女耳后传来,宛如滴水穿石一般。
夏龙儿猛地回头一看,只见赢弈目光邪魅,羽冠高耸,着一件银色长袍,外面罩了一层轻如蝉翼的黑纱,当真是玉树临风,孟浪不羁。
“怎么又是你呀。”夏龙儿无奈。
“见到本世子,你似乎不太高兴。”赢弈剑眉上挑,乖张本性展露无疑。
夏龙儿暗忖一句对呀对呀,但还是恭恭敬敬的欠身伏了个礼:“奴才不敢,世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双手交叠眉间,身伏四十五度,赢弈窒了窒,又道:“那天就看到你对南梁的昶王行过大礼,一看便知非常规范,似是夏礼,如今七国战乱,早顾不得礼学规矩,你是在哪学的这些吗。”
“这……”心思电闪,夏龙儿尴尬在侧。她是大夏亡国公主,这些礼节自是从小耳濡目染,可是,不能这么跟他解释吧。
赢弈看似不经意的扫过少女一眼:“漠北虽还没有托节于大夏,不过看那张牙舞爪的庄郡主,嗯……还有小郡王,漠北也不似是一个礼节繁重的地方。”
“你说的倒也有理啦。”夏龙儿反驳不来,只得认命的点了点头:“我漠北那二位主子,确实不羁了些。”
没来由的,少女为难的表情看在赢弈眼里,越发想笑:“噗~”还是没忍住。
夏龙儿抬头瞥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抱歉。”赢弈很有风度的憋了回去,突然道:“对了,我一直听漠北的人喊,你叫龙儿?”
警铃大作,少女并不想张狂这个名字,纵使世人皆知,当年的亡国公主夏龙儿已经殉国死了。都怪下山前没想周全,也没给自己起个艺名。
讷讷点了点头:“是。”
“那你姓什么?”
夏龙儿面色无常的回道:“我自小被师父捡回去抚养,只有名,没有姓。”
“原来如此。”男子眯了眯眼睛。
“各国都进林子了,世子不去凑凑热闹吗?听说穿过丛林就是西勒坡,袍子野鹿多的是,姚彰世子扬言今晚要露天烧烤,野物他包了。”说完,才发现男子一袭轻松便衣,不似个打猎的样子。
“不了。”果然,男子又道:“本世子还有别的事。”
“欧,那便不叨扰世子了,奴才告退。”夏龙儿一伏身,刚要转身,却被赢弈扣住肩膀。
“世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赢弈丧心病狂一笑:“当然有。”
下一秒,拉着夏龙儿向一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