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遇刺的消息很快传到朔风坡,原以为这件事会对后日的寿宴有影响,但等来等去也没等来任何诏示,只听说那刺客被秦世子五马分尸了。
第二日,各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秦宫赴会。
摇曳的马车上,蝶庄抱怨车辆行使得太慢,“木克达!能不能快点,超车!超车!”
反正她就是不爽跟在南梁的列队后面。
共乘一车的是燕枢,依旧是万年的青眼窝和侍从的装扮。
燕枢双手环胸瞥了蝶庄一眼:“行了,这宫道这么窄,你就不怕超车不成挤到沟里去。你活够了没关系,别拉着我们垫背。”
蝶庄投去恶狠狠的眼刀,“你懂什么,我漠北和南梁的梁子……,哎,龙儿呢,又去哪了?”
“你这才发现少个人?”
“少废话,我问你话呢,还有我那个傻弟弟,怎么也不见了。”蝶庄掀开车帘,四下寻找。
燕枢换了个动作,将头靠在车棂上,懒洋洋道:“不用找了,他们都不在,说去街上办点事,入宫前回来。”
蝶庄以手遮眉,透过车窗眯了眼头顶正旺的日头:“按这个龟速,怕是要晚上了吧。”
繁华的九捩商道,亦是同秦宫一样,到处张灯结彩,普天同庆。
街上人来人往,丝毫不受秦王遇刺的影响。夏龙儿一身男装负手走在街上,小慕双手环胸,跟在身侧。
小慕壮士走姿魁梧,奈何身材单薄,颇有些四不象,倒是那副梨花面容,迎来不少的回头率:“十七,找到你要找的铺子了吗?”
龙十七,是二人初次见面时,夏龙儿告诉他的名字,十七是她的排行。
夏龙儿四处张望,“快了快了。”
突然间,少女眼睛一亮,大步向一间布访走去。
迎接的掌柜的不是别人,正是乔装打扮成商贩的楚**统,尚毕臣。
小慕眉头一皱,这人他认识,昌似是那晚来找蝶庄的男人的随从,是楚国人。
这么说,那男人也在这里喽,叫什么来着,鱼,鱼,鱼油鸡。
哟西,估计他也有个吃货老爹,他叫小龙虾,胞姐叫小笼包。他爹更厉害,又是鱼又是鸡的,还油鸡咧。
漠北第一莽夫慕容小旋风,觉得自己分析得很有道理,不禁为优秀的自己点了点头。
店铺内,一把将龙儿挡在身后,小慕目瞪对方:“呆!尔等到底何人,为何要约十七来这里见面!”
被拦住的尚毕臣被他吓了一跳,连忙道:“小郡王,我们见过的。”并向夏龙儿投去求救的目光。
小慕二指并拢,指着对方,不可思议道:“你竟然认识老子!楚国人!”
“好了小慕。”夏龙儿及时制止,看向尚毕臣,解释道:“你们负责人传信的人把信给错了,把小慕当成了我。”
尚毕臣嘴角一抽,好吧,负责报信的暗卫估计是个新人,只晓得龙姑娘的样貌是个惊为天人的,竟会出这种乌龙。
夏龙儿向里探了探头,眼睛轻转:“那个,他人呢。”
尚毕臣回过神来,将手向里屋一比:“少主恭候多时,龙姑娘里面请。”
少女点了下头,负手走去,小慕则被尚毕臣拦在了外面:“小郡王,还请在外等候。”
小慕瞥了对方一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觉告诉他,那只油鸡,不会对十七做不利的事。
内阁里间,虞由基着一袭银袍,凤目狭长,于茶案前睇了少女一眼,淡淡道:“坐。”
夏龙儿乖乖听话,坐在男子对面,小心翼翼审了审男子低垂的眉眼,道:“你找我,什么事。”
将洗好的茶杯放在少女身前,男子轻凝少女:“稍候我派人送你回昆仑,秦国宫你不要再去了。”
夏龙儿一窒:“为什么?”
“莫问,你走便是。”男子笃定的语气,透着不由分说的冷酷。
少女心思电闪,问:“昨日秦王遇刺之事,可与你有关系?”
男子一顿,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征征看着夏龙儿。
四目相视,少女水目轻眨,接着道:“你让我走,定是要有什么大动作,怕我搅和进去,但是不行,我是不会走的,蝶庄他们还在宫内,我不能就这样自己走了。”
虞由基郑重道:“你与他们不同,你生性敏感聪慧,总是能比他们通晓更多的阴谋。这样很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还不如同蝶庄一样,作个糊涂人,更能自保。”
“你这是什么歪理。”
虞由基摇了下头:“让你走就走,其他的事不要多问。”
夏龙儿噌地一下站起,静立看着他:“你总是这么不由分说。”
“别任性,我是为了你好。”虞由基抬起头,与少女怒目相视,什么时候起,她也会这样看着自己了。
“总之我不走,我要等蝶庄他们。”少女倔强。
二人像是僵持住了,终是虞由基无奈叹了口气,“龙儿,你太敏感了,真的会给你带来麻烦。”
窒了窒,夏龙儿问道:“秦王遇刺的事,真的和你没有关系吗?”
看着少女期待的眼神,虞由基蹙起危险的眉:“你是希望和我有关系呢,还是不希望,你为何会如此关心此事。”
“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过问你的政事。”少女低下头。
“不是。”虞由基放下手中的茶,眸光深炬,似能望进人的心底:“你如此关心这件事,可与那秦国世子有关。”
少女一窒,迎向那双鹰隼般的眸。
“这些天,你与那秦世子走得似乎有些太近了。龙儿,你知道,他并非一般人。我以为,懂得明哲自保的你,会与他保持距离,可没想……”
这该死的心虚,少女竟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错觉,然而面色却依旧平静。
水目轻眨,夏龙儿道:“你错了。”
“错了什么。”
“我向来不是个明哲自保的人。”
虞由基停下了洗茶的动作,“所以你是不会走了。”
“蝶庄他们还在,我不能走。”少女回得决绝,“你还有什么事要交待的吗,没事我要走了,蝶庄他们快进宫门了。”
“龙儿!”虞由基叫住转身的少女,突然道:“跟我回楚国吧,就跟在我身边。”
少女侧头,不知作何回答。
她以什么身份跟着他?昆仑山的同门师妹吗?显然那楚国公主不会容下她。
男子漆黑的眸子透着期切的光,眼看着她夺门离开,走得决绝。
“小慕,我们走了。”
“好咧。”
屋内死一般的沉静,眸底映着茶水的波纹,虞由基无法形容心中的空洞感。
半晌,尚毕臣禀告:“少主,九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