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好容易才止住笑，擦了把眼泪站起来走到王氏跟前，弯腰温声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儿子是谁的？”

王氏看着田野眼底的狰狞和明显不正常的呼吸，以往对这个男人的嫌弃都跑到哇抓国去了，只觉得眼前这人跟门神一般凶神恶煞令人胆寒，吓得浑身颤抖，上下牙齿打磕绊，说不出话来。

田野抬手扯着她的头发，声音愈发柔和，眼底的猩红却更加明显，他笑着说：“王氏，儿子谁的？”

“壮哥哥的壮哥哥的，不是你的——”王氏尖叫着死命挣扎起来，一边说着一边朝田壮爬去。

田野如她所愿放开了手，冷眼看着她爬到田壮身后躲起来，走回来问田良老汉，“爹，你给我娶了个窑子里的女人，我要休了她，你没啥意见吧？”

田良老汉抹着眼泪摆着手道：“休了休了，爹再给你寻摸个好的。”

田野又笑，神色莫测，伸着懒腰长长叹了口气，道：“别，爹你寻摸到的给自己留着吧，我自己给自己找。我就觉着大嫂不错，长得也好看，还能生儿子。”

“田野你畜生！——”田壮惊愕抬头，反应上来后瞬间暴怒，睚眦俱裂。

田良老汉跟田牛俩人也愣了，田牛喃喃叫道：“老三啊，你别这样……”

田野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满意地点点头道：“我觉得行，至少我得先有个儿子。等大嫂给我生个儿子，我再好好讨个媳妇过日子。我都这么大了，连个儿子都没有，多可怜！”

田良老汉闻言又大哭不止，拍着腿痛不欲生。

田野根本不管众人惊诧异样的目光，自顾自低头将昏倒的沈氏抱起来大步离开.

田牛这下真的急了，慌忙站起来跟在身后就急急劝告。

田壮被捆着动不得，急得眼珠子通红，嘶吼着畜生畜生，一副要跟人拼命的架势。

台上的五人目瞪口呆，里正捻着胡须挥手让人去追田野，愣小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失了理智，他们这些当长辈的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小辈们犯错。

众人都没了再继续下去的心思，村长摆手说散了散了，田春珠突然怯生生道：“那我娘呢？”

诸人一顿，村长跟里正对视一眼，旁边有个汉子恨声道：“王氏沉塘！难道还能让她活着？”

“就是，好好的一家人，全被她毁完了！”

“沉塘便宜她了，干脆烧死算求！”

众人个个愤慨，都恨不得亲手掐死王氏。

王氏吓得往田壮身后又缩了缩。

眼看村长要顺应民意下决断，田春珠突然站起来据理力争，“村里的规定是偷人者若有人主动收留，则不必沉塘，由村长族长作证卖身为奴，一世为收留者差遣，不得赎身。要是有人愿意收留我娘，我娘就不用死了对不对？”

这话一出王氏面露欣喜，笑盈盈看向田壮。

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要田壮舍不得她，那犯再大的错她都不怕，只要能跟壮哥哥在一起。

只是没想到这话居然是那个死丫头野种率先说出来的，她本来还希望这话田壮可以主动说起，也不枉自己这十几年受的委屈。

田春珠留意着王氏的神色，见她闻言果然喜不自胜，终于明白了她一直有恃无恐的原因，都是因为这条村规的存在，可她就这么自信田壮会收留她么？

村长几人一愣，里正眉心跳动，眼底的惊疑一闪而过，村长也同样诧异，跟几个族长对视一眼，温声道：“娃儿，你告诉爷爷，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田春珠实话实说，“那一日我在李大夫家养伤，他家小孙儿在背诵族规村规，我无意中听到的。”

哦这样啊，几人神色一松，又觉得自己刚才的紧张实在太过可笑，怎么会觉得这女娃儿有些深不可测呢！

村长点头承认道：“是有这个规定。”

田春珠想了想，又怯怯的问，“那我能收留我娘吗？”

周围人都皱眉，有人好心道：“丫头，你太小了，不知道孝顺是好事，可也得父母慈爱才行。你这个养母心思歹毒，对你又一贯苛责，你收留她，以后怎么嫁人？再说了，她还带着个儿子呢！难道你要一并将那娃儿也收留了？”

田春珠被说得怔了怔，想了想还是坚定道：“我可以的。我不要我娘沉塘！”

周围人还要再劝，王氏率先尖叫道：“我才不要这野种收留我！”想让她给她做奴才，想得美！

一众人被她说得一阵鄙夷嘲讽。

“丫头你看看你想救的是个什么货色？听婶儿的，为这种贱人，不值得的。”

“就是，人家丫头好心救你一命，你还挑三拣四。不愿意就沉塘！”

……

里正咳嗽一声，喁喁讨论声都安静下来，他望着微微期盼的田春珠道：“村规也规定，凡直系亲属不得做收留人。你是她闺女，不能收留她。”

田春珠顿时失望，复又忧心忡忡地四下张望，想看看谁会愿意做这收留人。

转了一圈，她将目光定在了田壮身上，王氏也含情脉脉看着他。

“大伯，你能不能看在我娘给你生了个儿子的份上收留她？”

田壮还没说话，田良老汉嘶哑着嗓子吼开了，“逆子，你要敢收留她，就不要认我这个爹了！”

王氏哀哀娇喊了一声，“爹~”

田良老汉浑身一抖，恶寒得直翻白眼，喘着气只指着田壮道：“你、你、你敢……”

田壮此刻满脑子都是沈氏被田野抱走时的画面，闻言怨毒地扭头看了王氏一眼，又飞快地转开眼珠子，怕脏了自己的眼睛似的，只看着村长道：“村长大伯，王氏跟我毫无关系，烧死沉塘随意选，我绝无二话。”

王氏脸上的甜笑顿时僵住，整个人都懵了，傻愣愣地推了推田壮，“你说啥？你胡说啥呢？”

田壮又烦躁又愤怒，瞪圆眼睛冲她吼道：“滚！害人精，我婆娘都被你害得晕过去了，我弟弟被你害得失了理智，我全家都被你害得这辈子抬不起头来！你还想要呆在我田家？我呸，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啥驴*日的货色，整天梦做得倒好！赶紧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