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在不停的下雨,雨声绵绵传入我的耳朵中,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朽的味道,李天南总是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抽,他不抽烟的时候便是在喝酒,许多时候我回过神来就会发现他抱着酒瓶子倚在我的身边沉沉的睡过去。
我把他的头轻轻的扶住拿了个枕头让他枕着枕头睡,我把被子搭在他的身上,他像个小孩,面颊因为酒精变得通红,双目紧闭,嘴中喃喃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语,我悄悄的帮他捋了捋头发,然后把被子掖紧,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他才不再显得如此惶恐不安。
我心头的沉重与日俱增的压向我,我虽然也想极力的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的沮丧,但是我感觉一切都是徒劳。
李天南常常哄着我把药给吃了,我不喜吃药,因为那些药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我心中的疼痛,我只想一个人坐在飘窗前,如此便很好。
有的时候从早上一直坐到了晚上,手脚全都冰冷,我的意识在很短暂的时间可以控制我的身体,在我具有意识的时候我通常会去寻找李天南的身影,有时他就坐在我的旁边,有时他在沙发上睡着了,更多的时候他会在书房拿着那一本本抑郁症的书翻阅着。
他抬眼看我,我露出半张脸站在书房的门外看着他。
他收起了书,朝我走来,而后把我紧紧的环在了他的怀里。
“你今天好像好些了。”他用手拨了拨我额前的刘海。
我推开了他离他远了一些。
他没有和我计较,虽然我瞧出他有些难过,但他还是温和的问我“今天想吃些什么?你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
我朝他摇了摇头,我不饿,不想吃。
他朝我走近,双手捧起我的面颊,目光中承载着一片寂静的深海,他缓缓说“沃原,如果你不愿意与我像从前一样,那么你就当我是你的一个朋友,好不好?”
他继续说着“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一点呢?”
我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又回到了飘窗边上,小小的飘窗现如今多了一个人,李天南和我坐在一起,他固执的把我的脸转了过来,中止了我的思绪涣散,我迫不得已望向他,他像在对小孩子说话一样一字一句的说给我听“我,等,你。”
我微微的勾起了嘴角,用手轻轻的碰了碰他下巴的胡渣,他的眸子动了动,眼眶微微的泛红。我声音嘶哑的发出了声音“不要哭。”
他说“好。”然后对我笑了笑。
几天后,言言被李天南带了回来,隔了好些时候没有见到言言,言言又长大了许多,他活泼好动,已经可以断断续续的说出一段完整的话来,他起初不太认得我,后来他明白我是他妈妈了后时常抱着我的腿让我给他讲故事,我不知道要给他讲什么故事,可是不给他讲故事他便不愿意睡觉,李天南也坐在边上,见我为难于是便由他给言言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小王子,这个小王子从生出来就不会笑,后来他喜欢上了一个非常非常可爱的小公主,这个小公主每天都很快活,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小王子很惊讶,也欢喜,他喜欢她每天高高兴兴的样子,喜欢她无忧无虑,于是小王子娶了那个姑娘,小王子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高兴,很快乐,所以小王子终于笑了,他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言言巴眨着眼睛等他继续说下去。
他笑着摸了摸言言的小脑袋瓜子说“然后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就这样。”
言言撅了撅嘴,对这个故事不太满意。抬眼看向我。
我微微的愣了愣,淡淡的笑了笑说“后来王子和公主生了一个小朋友,这个小朋友晚上不愿意睡觉,所以被巫婆抓走了。”
言言闻言立马闭紧了眼睛缩到了他的小被窝里面。
我关了灯和李天南从他的房间走了出去。
他微笑着看着我说“刚才的你才像你。”
我朝他点了点头。
他拉住我的手腕,说“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说话?”
我把他的手从我的手腕处移开,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很累,李天南。”
他失魂落魄的望着我,缓缓的从我身边离开。
在言言的面前我竭力装得和以前一模一样,我常常对言言笑,我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的妈妈每天都过得很不开心,为了给他做榜样我每天都会多吃一点饭,他问我所有的问题我都耐着性子的回答,我陪不了他太久,我很清楚,因为我心中对死亡的渴望一日胜过一日,那种扭曲的情绪麻木的占据了我的整个躯体,可是我装作很正常的样子,骗过了言言,甚至骗过了李天南,我有多么渴望死亡我就对他们展现的有多么的正常。我希望在我生命的最后一段光景里能给他们留下一些愉快的记忆来。
我的躯体里面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我,一个是从前的我,一个是如今的我,从前的我被蚕食的越来越少,而如今的我却像恶魔一样抓住了我的灵魂,一步步的把我引向崩溃的边缘。
我没有再坐在飘窗前,为了把这场戏演好,晚上我按时入睡,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就睁着眼睛眼睛望着天花板,没有惊动任何人。
有时实在是难受到无法忍受的时候我会假意去上厕所,然后在厕所里痛哭一场,待眼睛里的泪水都流尽的时候我才擦干泪眼泪,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走出来。
我偶尔会偷偷的用刀片割我的胳膊,胳膊上被划开一个个浅浅的伤痕,因为有袖子遮住,所以没有人发现,闻到血腥味和肌肤的痛楚我会觉得好很多,只是这样的解决办法无疑是恶性的循环,我总是这么做也却也总是觉得心中难受。
我知道缓解这样痛苦的唯一途径便是,结束生命,可是,每当言言喊我妈妈的时候我心中就开始动摇这样的念头。一次又一次陷入自我挣扎的痛苦当中。
所以我让李天南把言言送走了,理由是我的病需要静养,李天南觉得我有所好转以为我真的是想安心养病所以暂时把言言交给了阿姨。
经过长久的忍耐之后,我终于在李天南不在家的一天选择了那条解脱之路,我拿着刀片望着自己手腕的肌肤下隐隐透出的血管,然后我朝那里一划,血液疯狂的流了出来,我忍着痛反锁了门,然后我坐在沙发上,感觉灵魂一点一点的从体内流逝。
结束了,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