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很轻,在无尽的黑暗里无声的飘荡。
她想找到出口挣脱逃离掉这个压抑的地方,可是她没有力气,身子只能随意的仍有飘荡。
远方破开了一个洞,光亮从那里透出来,让她神往,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可是身子不受她的控制,越飘就离亮光越远,她着急得想哭,着急着想要出去。
隐约感觉到一股暖和气流把她的身子轻轻拖住,再慢慢往亮光推近。
推出亮光那一刻感觉到身子下沉,意识回归,身子微微动,逐渐清醒。
入眼的是熟悉的床幔顶,鼻尖是熟悉的气味。
还是在她的房间里。
“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慕锦尘的手掌带着温和的暖意握住她的手。
言语间的欢喜丝毫不遮掩,更有种如负重释的感觉。
“小姐醒了!季神医,我家小姐醒了。”在一旁支着脑袋打瞌睡的松香听见动静欣喜万分。
要不是怕苏相思笑话,不然绝对会掉出几颗眼泪。
苏相思觉得全身轻盈没有不妥之处,弱弱的眼神眨巴着:“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慕锦尘定是又连夜守着她不离开,眼底的乌青藏不住。
“我睡多久了?”
慕锦尘语调里带着哽咽,轻声回话:“三天。”
三天不长,可是对他太过于难挨和折磨。日夜都守着,就只盼着她能尽快醒。
即便季温说她已经没有大碍,可是迟迟没有清醒过来,心可比碎了还难受。
心头微微惊到,这次解毒居然昏迷那么久,外面岂不是已经天翻地覆了。
眷恋还带着情深暖意握着苏相思的手蹭自己脸,宽慰她道:“外面的事还有我,别担心。”
刚醒就操心外面的事,身子可顶不住。
苏相思病好了,听竹院好像又重新活过来了。
苏晴收到这个消息,怒意直接爬在脸上。明明都已经一脚踏进阎王殿了居然还能活,可真是命大。
听竹院三天前夜里有刺客偷袭,苏将军府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是所有人无动于衷。
苏老太太更没有要派府兵去帮忙的意思,默认了让苏相思听天由命,自生自灭。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另一拨刺客,三两下就把偷袭的刺客打退,保下了苏相思的性命。
苏老将军在营地里得知此消息后,没有发火也没有责骂。只是写了一封书信回府里,把全府上下打了个措手不及。
二房被拿掉了管家的权利,明知有刺客闯府却没有任何作为。倘若刺客不止是刺杀苏相思,那岂不是祸害了全府的人?
危机时刻没有做出正确的措施来应对,实在难以担当府里管事的重任。
苏老太太明知亲孙女重病,无动于衷实在让人心寒耻笑,禁足在益安院半个月。
晴天霹雳般,哭的哭,闹的闹。这时候懊悔已经来不及。
她们确实希望三天前那天冬夜,苏相思就命丧在刺客手中。
皇宫里的御林军亲自来守的院落居然还有刺客来挑战天威,这样的事如何能忍?
借着上次有人来大闹听竹院的事,以违抗圣意为由。严惩了这些御林军,换上了营地里悄悄来京城的将士们。
苏相思的病是有所缓和了,让百官担忧的皇上病情好像也没那么乐观。
已经能起身上朝,精神看起来厌厌无神,就连批折子的数量也没到以前的一半。
这是个不好的预兆。
太医也想着法子调养皇上的身子,效果总是微乎其微、
有些想法早就在百官的心中弯弯绕绕浮起来。
皇上要是重病迟迟不好,对战周可不是什么好事。整个天下都知道苏勉将军以下犯上被革掉了职务和兵符。
此时皇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不就是给卫梁和镇北有趁可机。
内忧外患让整个朝廷的氛围压抑得不敢多说一个字。
黎煜文坐在龙椅上,手里的上报书是从边境加急送回来。卫梁和镇北在边境驻守的将士已经有蠢蠢欲动之势。
先前安分守己是因为有苏勉和苏老将军的威名镇守,那些人才不敢轻易乱动。
“镇北的人来访之后就有这样的动静,各位有何看法?”一句话虚弱无比的说完,还要连咳好几声,像是已经扯到了心肺难受。
“臣以为,镇北和卫梁只是试探我朝是否还有领军之人。不必过度操心。”
“微臣不同意,苏勉已经回来一年有余。边境已经察觉到我朝无人驻守,必定会找寻机会进攻。”
“战周兵力强悍,不会有人如此不长眼进攻,除非是不想要这天下天平!”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的野心,他们养精蓄锐万一攻破边境,遭殃的就是百姓!”
“你这……!”
黎煜文总算明白身子健朗的外祖父急着把皇位让出来了,宁可批成堆的奏折也不愿意上朝听百官吵架。
“镇守?现如今谁能割舍京城的妻儿,有勇有谋略的去震慑边境?”
黎煜文眼眸往那边武将的方向看,感受到探寻的眼眸,纷纷撇开脑袋。边境那个地方寒苦,物资也没中原丰富。
这一去就是好几年,还未必能回来。
“不愧是战周的儿郎,竟然没有一个胆魄之人。”
听出皇上语气里浓浓的失望,他们心里不是滋味。有时候有些决定身不由己,不能冲动而定。
有人犯愁有人欢喜,对这样的场面,瑜王心里乐开花。上前一步走微微躬身。
“臣以为,清平将军足以胜任。”
“为何?”黎煜文微微垂眸,掩盖掉眼里的意料之中。
“清平将军虽两年没有带兵,但是也是有勇谋。当年连连打胜仗就已经是威名赫赫。卫梁和镇北必定会安分守己几分。”
百官们相互交换个眼神,这不就是把清平将军支走了?偌大的京城没有将军镇守操练将士,实在危险。
可是瑜王这番细说,好像确实只有清平将军最合适。
“其他人还有意见吗?”
“臣同意瑜王的说辞。”
“臣等同意。”
有了一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镇北不安生,那就意味着战争即将来临。
好不容易安稳了几年,营地里也才稍微有点起色。谁也不希望此时打起来。
黎煜文皮笑肉不笑,对着瑜王莫名道:“既然是瑜王提出来的,可敢承担这件事的后果?”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
瑜王来不及细想便开口应下,他有预感,犹豫一秒皇上便会反悔。
散朝之后有人去请清平将军进宫,在上阳殿里呆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才出来。据小宫女和小太监们说,清平将军脸色沉得要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