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娆安挥枪进攻洛承君,洛承君挑枪绕攻,与那欢央不直面,而绕行躲闪后击的习惯当真是一模一样。只不过比那欢央更多了一份稳健和速度,长枪所舞之处,习习生风,掀起翩翩落叶飞旋而起。
付娆安心中默念着洛承君与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先招为假式,任凭他的枪绕攻到自己的身侧,忽然旋转长枪,调转枪刃,果断横刺向洛承君的咽喉处。
两人动作骤停,四目相对,只有气喘声和那叶落风起的声音。
付娆安看着自己的枪头与洛承君的咽喉只有一寸之距,而自己,不过用了两招而已。不由地兴奋了起来。
“我赢了?我赢了!”
“是你先死了。”
洛承君毫不留情地开口,手中的枪戳了戳付娆安的的衣襟。付娆安惊愣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不知何时被洛承君的枪刃挑破,露出了内衬的衣服。
这是练习对招而已,若是来真的,怕是自己早就被划破了胸膛,刺穿心脏而亡了。
原本的开心忽然被浇了一盆冷水,付娆安不悦地丢下长枪,气呼呼地看向洛承君。
“你说了那么多,还是无用啊!我从前按照自己的招式来,也没见得会死这么快!”
“你也太心急了些,招式没错,只是你的速度还没达到。若是速度跟,死的,就是本王。你抵得是本王的咽喉,若是在战场,你穿着铠甲,本王袭击你的胸口,怕是无用。咽喉,才是必死。”
洛承君此话,像是含蓄地夸赞付娆安。付娆安仔细想了想,觉得有理。她弯腰重新捡起长枪,不服气地看着洛承君。
“那再来!”
简茶端着从管事那里领取来的几块不同颜色的毛裘回来,和欢央在半路碰见,便一起回了满月楼。
两人刚进门,便瞧见这付娆安与洛承君打的难分难解,不由地愣住。
“这夫人与王爷怎么打起来了?”
简茶从未见过付娆安打的这么凶过,不由地担忧了起来。欢央嫌弃地纠正简茶。
“这是过招练习而已。王爷为了留下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拆我招式的法子都教给侧王妃。”
欢央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这天底下打赢了她,还研究了拆招的人,怕只有洛承君一个了。为的,就是这付娆安。
不然,像洛承君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研究拆招这种东西。他的功夫,本就出手就能赢。
“这次,算我赢了吧?”
来来回回练习了数十次,简茶和欢央旁观都开始不耐烦了起来。这付娆安总算是打落了洛承君手中的长枪,还抵住了洛承君的咽喉。
洛承君看着气喘吁吁的付娆安,抿笑点头。
“对,你赢了。”
“欢央,我赢了!”
付娆安开心地朝着欢央喊了一句,欢央撇嘴,一副不愿理睬的样子。简茶倒是捧场,拼命鼓掌,为付娆安喝彩。
“夫人真厉害!连王爷都打赢了!那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哎,哪儿有。”
付娆安笑嘻嘻地谦逊着,心里头开心不已。洛承君也随着她开心,一声不响地坐回了凉亭,继续处理自己的政务。付娆安瞥眼看见简茶端回来的毛裘,眼前一亮。
“好漂亮的皮毛!”
“是啊,管事说了,这毛裘可是尽挑了好的留给夫人的。瞧这颜色,都是世间少有。我从前也只是见过白色,灰色的毛球。稀罕一些,也不过是红色的,可瞧瞧这些,甘兰色的,鹅黄色的,还有这粉绒的,摸起来也舒服的很。”
简茶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毛裘递给付娆安看。付娆安摸着,瞧着这简茶拿回来的毛裘,足足有五六块,还都是整片的。
“不过怎么拿回来这么多毛裘?就算入冬了,也主要以棉绒为主,这毛裘,一两块就够了呀。不如……将这块鹅黄色的给了聂欢,她性子绵柔温顺,正配这鹅黄。”
简茶听到付娆安要将毛裘送给聂欢,脸的笑意一僵,下意识将这些毛裘揽在了手中。
“这怎么能随便送人呢,管事的说了,这些毛裘不只是要做冬衣的,还要准确什么……狩猎服。多给几块,都是有用的!”
“狩猎服?为何要做狩猎服?”
“因为秋猎快到了。”
一直没开口的洛承君忽然抬头说了一句,付娆安回头看向他。
“秋猎?对啊!如今已经入秋了,我只记得安国皇家每到九月末便会举行一次秋猎,却不知道,大昭也有此规矩?”
“这一年一度的秋猎,是皇家必要的节日。得些明年要用的新毛裘,也为了彰显一下皇家贵族并未退化马功夫。皇族重臣以及女眷,都要参加的。”
付娆安听了洛承君的话,更是兴奋了起来。
“太好了!我在这佐政王府憋闷了数月,早就对那骑马射箭心痒难耐了!如此甚好,也好伸展一下筋骨,看看我又没有退化!简茶,你快帮我挑一挑,我是适合哪一块毛裘?”
简茶想都没想,伸手指向了那块鹅黄色的毛裘,她倒不是觉得这鹅黄色多配付娆安。只是不想,让那聂欢得了这块。
“呃……可是我不太喜欢这块,我喜欢……”
“甘兰色,那块甘兰色地更适合你。”
洛承君冷不丁地插了一句,而付娆安的手,其实正要指向那块甘兰色的毛裘。
付娆安心中莫名窃喜,抿笑伸手拿起那块甘兰色的毛裘,在身比划了起来。
“怎么样简茶,好看吗?”
“好看,王爷替夫人选的,自然好看。”
简茶强笑,手中攥紧了那鹅黄色的毛裘,可付娆安到底还是没有忘了聂欢。
“简茶,你一会儿将那鹅黄色的毛裘送去赏夕阁给聂欢,她一定会喜欢的。我就留下这块甘兰色的做狩猎服,剩下的四块,你和欢央各挑一块,剩下的给我做冬衣便好。”
“是,夫人……”
简茶沉声回应了一句,心中却想要那块鹅黄色的毛裘。付娆安没察觉简茶的情绪变动,倒是欢央,前一把拿过简茶攥在手里的鹅黄色毛裘。
“你挑吧,我给县主送去。”
简茶惊愣抬眼看向欢央,仿佛被人看穿了小心思一般的尴尬难堪。可其实,欢央只是不想叫简茶心里难受而已。
风雪月,宁风霖在洛安城内忙活了一天,见了安排在各处的线人,才回来。
林云庭正坐在铜镜前,擦拭着头面的珠子,瞧见宁风霖回来,立刻起身看向他。
“宁老今天一整日去做了什么?”
宁风霖看林云庭如此关切自己的行踪,无奈地冷冷一笑。
“殿下放心,我并未去打那付娆安的主意。若是我有意杀她,她早就死了。”
听宁风霖这般说,林云庭微微松下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
“可是殿下,那齐雄章说的一月之内,你可想好要作何行动了?”
“我不是说了,一切听宁老的,您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反正,我说的话,也都是无用。”
林云庭的语调挂着气,宁风霖走近,坐在他的身侧。
“成大事者,本就不能随心所欲。殿下心中不快,老夫也可以理解。不如这样,只要我们能尽快扳倒昭帝,到时候峦国旧人可以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站在南水孤郡,我便帮殿下为那付娆安出兵,灭了安国。”
听宁风霖这般说,林云庭神情稍缓。他侧目看向宁风霖,看他一脸的认真,不像是说笑。
“那要多久?”
“那就要看殿下的决心有多大了。今日我与安插在洛安城内的眼线打探了一下皇城的动静,他们虽在外围,得不到至关重要的消息。但一些常规的消息,也是有用的。老夫已经替殿下想到了,一月之内有所行动的方法。”
“什么?”
“秋猎。”
“秋猎?宁老是说,一年一度的,在塞外清河围场举行的皇族秋猎?”
“没错。一月之内,能让那昭帝不在宫闱之中,便于行动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可……往年秋猎,都是洛承君负责御前守卫。今年肯定还是他,若想要绕过他的布守近身昭帝刺杀,实在是太难了。”
林云庭蹙眉,这往年他们也不是没有打过秋猎的主意。毕竟这昭帝出宫的机会不多,入宫行刺又难如登天。可每一次,到了那清河围场,连围栏都进不去。
“洛承君是厉害,不过今年,老夫会带着杀手团的几个拔尖,亲自去。百密一疏,总会有突破口的。”
“秋猎……”
林云庭自语喃喃着,他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竟然还是付娆安。若发生刺杀行动,付娆安难免会受牵连。
“宁老,可否想办法,让我也去?”
“不可!殿下去那里干什么?此行危险,殿下万万不可前去。”
“可我……”
“没有商量的余地。老夫只是来禀告殿下一声,秋猎行刺,老夫会亲自安排。殿下只需要安坐在风雪月,等着老夫的好消息即可。就算是失败,也不会牵扯到殿下你的安危。”
宁风霖照旧是那般独断专行,根本不给林云庭一点儿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