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升平从椅子里窜起来,风风火火的招呼老陈开车,离着老远就喊:“老陈备车!送我去厂里!”
汽车一路往市郊驶去,一小时后停在丝织厂门前,入眼青砖占地百亩,进门向里一条锤的硬如山石的灰黑路面,老陈摁两下喇叭,守门的背一把土枪小跑着过来,铁栅栏门“嘎吱吱”的朝一边打开,老陈踩一脚油门,就见车屁股后面大铁门又笨拙的关上,我第一次来乔家的丝织厂,一直以为乔家的丝织厂也叫“鑫源”,直到方才,见门前立的“久源織綢廠”的乌木牌子才知道,“久源”是厂名,“鑫源”是店名,而乔家销往各地的稠织品则是“久源”牌。
汽车停在稍里一些的一处平房前,窗户、门扉较其他砖房讲究一些,梦云从里面出来,他头发长了一点,脸色白了一些,走近车前还没说话,乔升平先伸个脑袋出来,唬的梦云一愣。
乔升平龇牙一乐:“云大哥来接我的?”
梦云甩给乔升平一个后脑勺:“只是听见车响,出来看看。”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去,里面一张大方桌背墙而置,上面简单摆着一只笔筒几沓报纸,白瓷的大茶壶和报纸对头放着,两张硬木椅子围在两侧,乔升平拉开椅子在梦云对面坐下来,椅背硌在身上乔升平又立马坐直,嘴里啧啧:“这椅子硬的,哪是人坐的,回头换台沙发过来。”
梦云对面冷嘲一声:“没事就来转一圈,今天嫌椅子硬了?”
“我那不是没留意吗?”乔升平信手扒拉桌上报纸,没事找事:“还要换个桌子,堂堂久源的大厂长,得配个洋货。”
我翻眼睛看乔升平,他摇头晃脑的在屋子里转悠,一会儿说桌子该换,一会儿说档案柜不严密,过会儿又说办公室朝向不好,太阳晒着热,我撇嘴不言,乔升平不定憋着什么注意呢,翻来覆去就是不说正题。
梦云敲着桌子看他扯东扯西,估计是实在看不过去,用力磕两下桌子:“别转了,再转就要拆房子了。”
乔升平就等梦云开口呢,他滴溜转过来,猛往脸上挤褶子:“那不可能!”
“你到底什么事儿?总不能是跑这一趟就为换桌子椅子?”
梦云问的我也想问,乔升平嘿嘿两声:“云大哥帮个忙呗?”
梦云一唏:“我可没什么能帮乔大少爷的。”
“你能,也只能找你。”
梦云审视乔升平,大约是想从他脸上观出些什么,乔升平收起方才的尬笑,两个人许久没有说话。
乔升平这个人,我跟着他时间也不短了,他嬉皮笑脸的时候能把人隔应死,但正经起来也能让人推城以待,梦云见他不似作假,便正色来回:“工人的事情暂时稳定,其它的……”他略想想,“我不见得能帮上忙。”
乔升平也不反驳,只是笃定的说:“云大哥肯定能做,只要你答应。”他又递一句话上前:“我保证你感兴趣。”
“究竟什么事?”
“我想成立一个专门研究稠织品的办公室,我思来想去还是找云大哥靠谱,况且现在工人们信服你,我想请云大哥带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