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真还没来得及反应元青在做什么,便看见他和那妇人说了句话后快步朝着自己走来。
元青兴奋道:“少爷我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您刚出去没多久这孙夫人就着急忙慌地找上门来了,说是要找您询问一些事情。我说您有事出去了要晚一些回来,可她说要是您不在就让老板娘和她聊聊。这时候老板娘哪有功夫理她啊!我就和她说你们俩现在都忙着让她改日再来,可是她不听啊,非要我把你们俩其中一个给找过来,又不让我出门去寻您,怕我只是偷跑出去躲着她。幸好您如今回来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一番喋喋不休起初还让少真有些无所适从,后来细细斟酌了一番才明白他究竟所说的是何事。
“她可曾和你说她此行前来的目的?”
“未曾。”
少真想了想,才道:“你去忙吧,孙夫人就交给我。”
前几日孙静是他们在半路上碰见后才想着要问清楚自己的父亲是谁,那时候少真已经觉得孙夫人也会前来,只是让他没预料到的是那个日子竟然是今天,这事情倒是赶在一起了。
少来到孙夫人的面前,从容道:“孙夫人,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冒昧打扰了,此番前来实则是为了公子之前交于我的那些东西。”
孙夫人见少真终于出现了,也不扭捏着和他说客套话,直奔主题道:“我们原本还以为只是什么礼物罢了,却没想到是那些旧物,这可真让人吃惊。敢问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这些东西?”
少真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对她问道:“孙夫人此番只是想知道那些东西的来历吗?”
“其实也不完全是。”孙夫人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显露出一丝的忧愁,“实不相瞒,我今日前来是想问公子,你又或是老板娘可知信中所写之事是不是真的?”
“孙夫人,此事不妨坐下来一说?”少真不急不忙地请孙夫人坐到一旁,“请坐。”
孙夫人坐下以后见他不慌不忙的样子心里有些焦急,连忙对他说道:“公子,此事关乎到孙柳两家,请您务必如实相告。”
“孙夫人莫急。这信虽说是别人让我们转交与你们的,但书写的人并不会信口雌黄,若他对这件事没有十足的把握,这封信也就不会出现了。”
“这……”
孙夫人紧紧拽住自己的手帕,喃喃自语了起来。“我原本还希望这只是一场闹剧,却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真的。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十几年前,孙夫人还是柳家未出阁的小姐,名为柳淑。因着柳家开学堂的缘故,她自小便喜欢上了读书,即便是长大了到了待嫁的年纪也时常跑到柳文学堂之中。
那时,学堂中有两位有名的教书先生,一位温润和蔼的穷书生,名为沈宇,而另一位便是如今的孙夫子孙向杰。柳淑在柳文学堂之中时常和两位夫子打交道,一来二去,两位夫子竟然同时喜欢上了柳淑。
年轻时的柳淑同时面对两个人的追求,一开始她还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渐渐地,她就被年纪稍小一些为人更有趣一些的沈宇所吸引,时间一长也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
她们二人在一起之后尝尽了一切的甜蜜与幸福,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放下一切嫁给这个穷小子,只可惜造化弄人,那穷小子突然有一天得了重病,不久之后便离开了人世。
当她听闻沈宇离世的消息悲痛欲绝,伤心之下还想着要追随沈宇而去,只是后来被孙夫子给救回来了而已。
柳家人见孙夫子虽然比柳淑年长了不少,但是他家世名声甚好,对柳淑也是有情有义的,便把柳淑许配给了孙夫子;而婚后不久,二人便有了孙静这个孩子。
“十多年来,我和老爷一直以为他真的是病死的,可谁知道竟然是我至亲至爱的哥哥嫂嫂们害死的,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做!”泪水一滴又一滴地从孙夫人的脸颊滑落,落到了桌子之上,落到了茶水之中。
百花节那日孙夫人从少真给她们的东西中看到那些曾经与沈宇有关的事物时,心头便莫名地慌张起来;待她看完那些书信上的内容时才突然知道,原来自己曾深爱的人并非是真的病死的,而是让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家人给害死的。
起初孙夫子看见那些东西之后虽然心里不敢相信沈宇的死另有隐情,可到底还是怀疑起了柳家人;而孙夫人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家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劝说孙夫子先冷静一下,等回到府中之后再慢慢查看这些东西,看看是不是别人在捉弄她们。
不过,当她们回到孙府之中把那些东西查看了一遍又一遍之后,孙夫人也开始怀疑起当年柳家人确实对沈宇做了什么。
那玉佩,是她送给沈宇的定情之物,沈宇一直贴身佩戴着,可是在沈宇下葬之后她却怎么也找不到这玉佩的下落;和玉佩在一起的还有一些书信,其中几封是以她的口吻述说着绝情的话语,可是却并非是她亲笔所写,那字迹虽说与她相似,可她一眼就能认出那是家中嫂嫂们仿照她的字迹书写的;剩下的一封较为崭新的书信她看不出来是谁的笔迹,可那却是最重要的一封,上面所书写的,便是整个事情的经过。
今日她前来四季青之中其实也是考虑了许久才下的决定,她心里始终有一丝希望,认为柳家人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只是很可惜,她心中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少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可无论如何事情的真相都不能够改变。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孙夫人要想的应该是接下来要做什么。”
孙夫人啜泣了片刻,抬起头来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渐渐地平静下来,对他问道:“我……应该怎么做。”
一边是自己血亲的家人,一边是与自己和孙静甚至孙夫子都有千丝万缕关系的沈宇,她该如何面对才是。
“此事是你们的私事,我无权干涉。只是我想提醒孙夫人一句,有些人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孙夫人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却在脑海里浮现出百花节柳家与寄奴在后院发生的那些事。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处理的。”
待孙夫人离去之后,元青悄悄地来到少真的身旁,饶有兴趣地问道:“少爷,这孙夫人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哭啼啼的了?”
少真看着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似乎并没有在意元青的话,反而问道:“若有一日你要在你至亲之人和挚爱之人中选一个的时候,你会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