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

“就真让那少年跟着卫子歌？”温覃南有些不赞同地摇摇头：“那人年纪虽小，但瞧着却不像他说的那般简单。”

见墨韵离还是不说话，温覃南有些着急：“你可知淮南？”

“嗯？”墨韵离眉毛一挑，语气几分随意问道。

温覃南瞧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觉得着急的不行，然后又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尽可能平静地跟他说。

“淮南靠近哪你不是不知道。”

墨韵离毫无波澜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松动，他动了动嘴唇：“瞧着应该是南疆人。”

温覃南点点头：“南疆离这十万八千里，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想做什么？更何况他年纪轻轻，若是仅一人而来，定不会这般周全，想来这京城定还有其他同伙。”

“南疆早已被卫子歌打的节节败退，不是已经委身碧峰山了？”

南疆人本身就不多，偏安一隅，倒有些世外桃林的意思，可谁知原本延续了这么久的相安无事，却因为南疆内部的明争暗夺所结束。

南疆大将军敬怀乐篡权夺位，在南疆王生辰时，以烟火盛宴作为发射信号的标志，烟花直冲天空，下一秒宫门被冲破，叛军逼宫，以敬怀乐为首，取下南疆王的首级，自立为王。

不仅如此，对于所有跟南疆王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被通通下了杀令，但因为他的小女儿长得冰雪可爱，笑起来宛如璀璨的明珠，敬怀乐动了色心，强纳为妃。

敬怀乐生性凶残，并且阴狠手辣，之所以选择篡位，就是因为他不甘心自己的才能只能做一个小小的将军，更不满为何南疆不能开拓自己的土地，非要委屈自己呆在这样小小的地方。

自他接手朝政起，盛安边境屡屡受到侵犯，敬怀乐肆意妄为地掠夺边境百姓的屋子，甚至还插上了自己的旗帜来挑衅盛安军队，但盛安的军队都保持忍让的原则，没有与他们发生正面的冲突。

原本盛安以为南疆只是挑衅，但没想到他们的一再忍让换来的是一个月后边境的血洗屠杀，男女老少无一生还。

先帝大怒，准备军队讨伐。

敬怀乐还洋洋得意自己的杰作，因为边境上生活居住的基本上都是牧民，面对他们的屠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而听说了盛安要来攻打的消息还不甚放在心上。

认为军队的水平也不过尔尔，哪里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盛安准备了三个月，南疆见三个月了还没有什么动静，于是越发猖狂，与它们相邻的小国被骚扰的不甚其烦，纷纷向盛安上书以求庇佑。

三个月后，先帝派盛安大将军卫飓扬讨伐南疆。

敬怀乐以为盛安沉寂的三个月，是因为不敢，其实是在调动军队。

多少军队调动需要三个月？

当看到盛安三十万军队的时候，也就明白了。

南疆毫无悬念输的一塌糊涂，敬怀乐带着军队一路退居到了碧峰山，原本盛安的军队乘胜追击，却因着地形险要，先帝这才收回追击的命令。

但是直接把两国的边境线，毫不客气地向南疆挪了又挪。

南疆的百姓们才是苦不堪言，纷纷逃往其他小国避难，敬怀乐原本打的多好的算盘，输的什么都不剩，彻彻底底成了光杆司令。

但好在曾经在他手下担任职位的一些士兵，还是愿意追随于他，而且数量不小。

也就是说还有一只正儿八经的军队在碧峰山中，但在先帝的眼中却是已经构不成威胁，索性没有再管。

但近几年，这只军队隐隐有了扩张的趋势，使孟行疆不得不重新重视起来。

世上以鞭作为武器的人太多，但能像那个少年一样在鞭子上做出有倒刺的，只有南疆人。

准确的来说，是只有敬怀乐身边的人。

南疆地形基本位于河谷之中，阴冷潮湿，多有藤蔓生长，但南疆有一种藤蔓，劲道有力，并且上面有着几乎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小倒刺，而正常人在躲不过鞭子之时，下意识能做的也就是用手扯住。

但从谌牧远方才的表现来看，大约是那鞭子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才能让他有些左右为难。

这一招，敬怀乐曾经用过。

温覃南摇摇头：“虽是撤退到碧峰山，但敬怀乐贼心未死，再加上之前盛安的讨伐，才让他委身这么多年，只怕早已恨之入骨。”

“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喽喽，让你的人好好查查这京城中可否有可疑的人，大约他的耳目也就在这。”墨韵离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躺在软榻上假寐。

温覃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的暗卫基本上潜伏在盛安的每一处角落，怎么还需要我来帮你查？”

温覃南仍然闭着眼睛，不想搭理他的表情。

温覃南一瞧，觉得来劲了。

“果然，你墨韵离还是有些事情做不成，于是只能要其他人来帮你？”温覃南觉得总算找到一点自信，毕竟明明自己也是个算是百晓生的角色，可在墨韵离的面前，总觉得有些自愧不如。

墨韵离这才幽幽开口：“我的暗卫一般不做这般简单且无聊的任务，你温大公子每日里无所事事，大约你的人也像你一般有闲情逸致去查京城里可疑的人。”

一番话下来，说的温覃南目瞪口呆。

但是墨韵离还是紧紧闭着眼睛，仿佛刚刚的话不是自己说的一般，温覃南撇撇嘴，然后灰溜溜地向门口走去。

“几日后我的生辰，若是皇后执意为我选妻，帮我一把。”墨韵离的声音在他身后淡淡响起。

温覃南顿住脚步：“好。”

……

将军府。

“你到底跟着我想做什么？”卫子歌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月光柔柔的洒在他脸上，他垂着头看向卫子歌，然后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活像一只在树林里迷路的梅花鹿。

卫子歌突然想起了自己有一次同别人去涉猎时，不小心射中了一只已经怀孕了的母梅花鹿，它清澈无辜的眼神跟现在眼前的人一模一样。

突然心中就生出了几分心虚和愧疚，卫子歌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道：“今日太晚了，明日一早我便带你去看，怎么样？”

一副和和气气的商量语气，若是旁人听到定是会觉得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而站在她跟前的少年，就抱着胸，什么也不说地望着她。

眼中看上去水汽氤氲，像是含了眼泪水一般。

宫门。

“到了。”小兰宽慰道，文熙顺从地点点头。

车轮滚滚向前，葬送了谁的命运。

盛世权谋之江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