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卫子歌瞧他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少年突然收起纯良无害的表情,换上了狡黠的笑容:“姐姐,我知道你叫什么。”
他避开了卫子歌的问题,然后笑了笑凑近她。
这一声姐姐把卫子歌的大脑冲击的有点猛烈,然后结结巴巴开口:“你以后不用喊我姐姐,我叫卫子歌。”
少年故意拉长了语调,然后点点头,然后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然后定定地看向她。
他向卫子歌伸出手,然后嘴角带着点点笑意。
“卫子歌,我姓舒名离。”
秋风吹起两人的衣袍,少年略带稚气的眼眸深深望着卫子歌,眼中似有星河流转一般璀璨。
长长的睫毛影子洒在脸上,卫子歌看着弯弯的睫毛,竟想伸手去碰一下,她克制住自己强烈的欲望,然后同样看向他。
“舒离?”卫子歌慢慢喊出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莫名。
“疏离?”
看着卫子歌歪着头认真地琢磨这两个字的样子,舒离忍不住笑了笑,然后仗着比卫子歌高出半个头的优势,揉了揉她的头,然后开口:“姐姐,你这么念我的名字,我会不好意思的。”
“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卫子歌抿了抿嘴问道。
谁都知道,疏离不是什么好寓意的词语。
即使同音不同字,但总归有些不太吉利。
少年微微垂着头,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随即就恢复如常。
“我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们也未曾给我说过这个名字的含义,我也不大清楚这些。”舒离有些委屈地开口,成功俘获了卫子歌老母亲般的心。
舒离自嘲地笑了笑:“大约也不是太好的意思吧。”
卫子歌同情地看向他,然后忍不住开口宽慰:“兴许是个挺美好的寓意呢?”
舒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说下去。
卫子歌顿时忍不住捶胸顿足,但她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然后变成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
作为一个武将,她可是从小就没有接触过什么诗词啊!这让她该怎么说?
“嗯?”舒离看着她较劲脑子的表情,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然后勾了勾唇角。
卫子歌尴尬地笑了笑,眼神在四处流转,企图找到什么灵感,可都一无所获。
突然眼神在一个地方所定格,卫子歌沉默了半晌,然后抬头胸有成竹地看向他。
月明风清,庭下如积水空明。
“其实你看啊,舒离这两个字虽然凑起来寓意确实有些不好,但是你把她拆开就不一样了。”卫子歌有些得意地摇了摇脑袋。
舒离愣了愣,然后柔声问道:“洗耳恭听。”
卫子歌清了清嗓子,然后正声道:“天上云卷云舒,世间万物不都是这般有聚有散,若没有疏离哪里来的相聚和长久?你爹娘兴许想让你承担常人所不能承受的苦难和疏离,再拥有平凡人不能拥有的快乐。”
少年定定地听着,像是有些出神。
卫子歌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但似乎也觉得与自己的经历有几分相似,说起来也就感慨了许多。
“你能不能猜出来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卫子歌看向天边皎皎明月。
我心向明月。
少年摇摇头:“猜不出。”
卫子歌笑了笑,轻轻又爽朗的笑声让人听着心情都忍不住好了起来。
“世事以痛吻我,我当报之以歌。”卫子歌一字一句地念着,然后偏着头看向舒离,弯了眉眼。
舒离看着她这样,又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顶:“所以你爹娘就为你取了这个名字,真好听。”
卫子歌感受到头顶上少年手掌传来的温热,竟让人忍不住沉迷。
末了,她往后退了一步。
“不过你既然决定为国效忠,我想你爹娘的愿望迟早会实现的。”卫子歌真像一个大姐姐一般说道。
星河滚烫明亮,却不及少女眼中半分夺目。
“好。”舒离点点头,然后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那就借姐姐吉言了。”
说完一溜烟地不见了,卫子歌有些无奈扶额。
……
翌日。
“阿珍,快些,淑妃娘娘等着你呢!”弄苗在屋外催促着。
文熙整理了一下身上略微有些不合身的衣服,然后匆匆地跑了出来。
弄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很快的压下火气:“怎么这么迟?”
“打包了些糕点,带过去给淑妃娘娘尝尝。”文熙挥了挥手上提着的木盒,大大方方地说道。
弄苗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只能木讷地点点头:“你有心了,不过我们还是快些过去吧,淑妃娘娘等了你很久了。”
文熙点点头,跟在弄苗的身后。
因为她仅仅是给大皇子做糕点的宫女,就算做好了糕点也是孟楚阔身边的人来拿,她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能见到他,这一路上人也是寥寥无几,文熙心里有些发慌。
除了昨夜她回宫的晚了些,便瞧见了同样晚归的孟楚阔,虽然只是轻轻一瞥,但足以让文熙奋不顾身。
“站住!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早晨巡逻的侍卫看到她们二人脚步匆匆,觉得有些奇怪,便拦了下来。
弄苗神色不变,神态自若地解释是淑妃娘娘想吃糕点,但又对其他人的手艺不太满意,所以特意请她去关雎宫做糕点。
侍卫们一听,淑妃娘娘实在是惹不起的角色,于是纷纷退让。
文熙心下长舒了一口气,却在跟他们转身擦肩离去时听到有人说道:“你说大皇子这么久没有出来走走,呆在房间里会不会闷出什么病?”
“你操哪门子心?不过我听从阳说了,大皇子其实只是白天不愿意出门罢了,晚上会去西山后面的温泉边走走。”另一个人解释道。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走远了,文熙在原地愣了几秒,又接着跟上弄苗的脚步。
关雎宫。
“娘娘,人来了。”弄苗低着头,对躺在孔雀金缕软塌上的申翎安说道。
淑妃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伸出手示意扶她起来。
文熙跪在地上,看着地摊上绚丽的异域花样,心里却是久违的平静。
“抬起头来。”淑妃柔柔开口,声音中却是不容反驳的坚定。
文熙慢慢抬起头,看向她,淑妃打量了她良久,才淡淡别开眼神。
“看上去倒是个老实本分的。”
一句话不轻不重地抛了出来,让文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顺从地点点头然后开口:“能为娘娘效力,是阿珍的福气。”
淑妃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幽幽说道:“为我效什么力?”
文熙面不改色,继续道:“娘娘想要的不过是能够母凭子贵,而奴婢想的却是能无拘无束地过自己的日子,说起来有些不敬,但确实是各取所需,至于效什么力……”
她顿了顿,泰然自若道:“不过是犬马之力罢了。”
淑妃瞧着眼前的人,虽然长得一副老实本分的模样,说起话来却是滑不溜秋,狡猾的很,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好,既然是各取所需,若你真的能让本宫成功怀上孩子,皇子平安落地时,便是你自由高飞日。”淑妃的声音像是有着能够蛊惑人心的魔力。
文熙笑了笑,重重地点点头。
随即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盒大红胭脂色的小碗。
“那就请娘娘,喝了它。”
盛世权谋之江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