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说媒的来了

都说腊七腊八冻死叫花。今年还没到腊月呢，天就冷的不行了，说滴水成冰一点都不为过，，早上做饭，缸里都是一层厚厚的冰，得拿个东西砸开才能取出水来没。前两天又下了一场大雪，到现在还没有化完，太阳出来，感觉都不暖和，冷冰冰的，街上的人明显少了好多！

但春燕他们不冷，房间里点上了火炉，师母坐一边看他们干活，偶尔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烧点水啊什么的，来个人帮着量个尺寸也行。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那儿静静的闭上眼，也不说话。好几次，春燕都以为她睡着了，事实上，她就是不想影响他们三个人干活！

吃完晌午饭，太阳才有点暖和。外面的人也多了起来。服装店里的门被人推开了，进来一个人。看样子有四十多岁的吧，长的很富态的一个妇女。一看是个有工作或有钱的人，穿着打扮一眼就看出来不一样。一件咖啡色呢子大衣，一双黑皮鞋，也有那么高的个子，大概有一米六八左右吧，泰燕就有一米六五了，看样子比春燕还要猛上一些。

春燕看了一眼，没说话，低下头接着做事。师母听见声音，睁开眼一看，连忙打招呼，并让春燕倒茶。

来的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这个县医院院长的爱人，叫李娟，她也是一名主治医生，在这个县里也是很有名望的一个人。有工作有钱人嘛，也讲究，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在陈师傅这里做衣服。这不，快过年了，想着要做身新衣服了，来店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款式的衣服。

李医生落座，并不急着说衣服的事，反而一直盯着春燕看，看着看着，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陈嫂啊，你家这丫头是新来的还是亲戚家的？

李医生，这是新招开两个徒弟，兄妹俩个，这不，快到年了，活多，我身体你是知道的，不中用了，也忙不上忙。前两个月他们就来了，在跟着老陈学手艺呢！

这丫头长的真俊，真是百里挑一啊！她今年多大了？

到年才十九岁，不大！

不知道找婆家了没有？

春燕到这儿来，从来就没有给师傅和师母说过来顺的事，师母以为春燕还没有找婆家呢！

这孩子小，还没有找婆家呢!

陈嫂，你看，你做个媒人怎么样，给我儿子说说中不？

李医生，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家那么好的条件，怎么着也得找个有工作的，她就是一个农村人，啥也不会，哪能高攀你们家呢？

陈嫂，工作那还不好说啊，我们可以帮着解决啊，你帮个忙，牵个线，做个红娘，俺给你准备一份厚礼，咱买上一个大大的鲤鱼谢你这个大媒人！

李医生，谢不谢媒人不要紧，孩子愿意就好说，我给你问一下，行了，当然是好，要是人家家里订亲了，咱也不能帮打鸳鸯。要是孩子不乐意，咱也别为难孩子和我，你说是不是，问，我一定会问的。

老嫂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等你的好消息，来来来，帮俺量下身材，做身衣服，面料俺是从省城里带来的，你好好看看，这面料咋样？

李医里拿出一块面料，递给师母。

李医生啊，你这粒子没少花钱吧，这料子我一摸，就知道好的很，两百块钱能拿下来不？

李医生哈哈大笑，俺家嫂子真有眼光，就差一点就两百块钱了！

哎哟，李医生，也就是你们这些当官的有钱人穿的起这好东西，你就是给俺两百块钱，俺也舍不得，更不知道去哪里买去！

嫂子，人这一辈子活着图个啥，吃好喝好穿好，那才是对得起自己，有钱不花，掉了白搭，可不是这个理吗？

师母笑了笑，拿出软尺给她量尺寸。量好后，李医生走了，还不忘记交待师母，把她叮嘱的事别给忘记了。

师母把李医生送走了，回过头来走到春燕身边，站在那儿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给春燕开口。

师母，你咋了？春燕不明白师母为什么会有一种要说又不能说的表情。

孩子，你也听到了，这个李医生让我给你说媒，给他儿子说媒。

师母，他儿子是做啥的？春生在一边问。

唉，要说是好家庭也是好家庭，要说不好还真不好！师母叹了一口气！

师母，你就实说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庭？春生想听听是怎么一回事。

说好家庭呢，李医生的男人是医院的一把手，是咱县医院的院长，两口子都是吃公家粮的，是个好家庭。说不好呢，他这个儿子是个神经病，平时看着好好的，那小伙子也长的帅气，可要是犯了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见谁就打谁，一米八的大个，哪个能抗的住啊！这不，打走两个媳妇了，打人的时候啥也不知道，清醒了之后，也会疼媳妇，你哪知道他什么时候犯病啊！就麻烦在这里，要说人家倒是个好人家，我每回去医院看病，李医生和院长对俺也热情的很，也从不给俺开贵药。托了俺好多回了，让俺给他儿找个媳妇。孩子啊，我张不开这嘴啊！

师母，这还不好说，你就给她说，俺妹妹有人家了呗！

孩子啊，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上一个媳妇，人家也是订了人家的，她家拿着钱去男方家了，给了人家两千块还是两千五啊，硬硬的给拆散了人家。你知道，在农村，哪家受得了这两千多块钱哪，那是一家人两三年的收入啊！女的家在农村，城里也没亲戚，出没打人打听，看那小伙是不错，长的也好，家庭也好，那妮长的也俊，就跟他了，哪想到，结婚晚上就发病了，把那闺女打了个半死。结果，人家闺女不跟他了。他这个病怪的很，高兴也犯，生气也犯，听人家说，就是说什么情绪不是有波动，俺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大概意思就是说，平平静静的就好，就没事，你说，两口子在一起，能不吵个架拌个嘴的吗？那样也不行，受到刺激就不中。那孩子年年到俺这里来做衣服，那小伙子你要是看说话你看长样，那真是没的说，也就这样不好，孩子，好处我也说了，坏处我也说了，事就是这事，我都说明白了，你看着办吧！

师母，你不要为难，我有事没有给你说，俺有对像。他当兵去了，俺等他回来呢！春燕本来不想说这么多事的，但是现在不得不说了。

孩子，你说的是真的是假的？师母有点不信。

师母，俺说的是真的，但是俺怕俺家里不同意，所以家里是不知道的，俺要等他回来，为了避免家里给俺再说这事，所以，俺才和俺哥到您这里来学缝纫。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俺爹娘一心想着把俺给俺哥换亲，俺和俺哥都不同意，俺哥陪着俺，等俺那对像回来后，结了婚他才找呢！

孩子啊，这事我只能这么说，我给她说，你有对像。但是去拆媒，她肯定会去做，你家里那头，你能不能做得了主，我可就说不准了，你爹那个人我也看了，是个老实人，但也是一个倔强的人。他俩的主你们兄妹俩能做得了吗？

春燕看看春生，又看看师母，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这个李医生啊，她这是给我出难题啊！孩子，我如果不说出她家的真实情况，我对不住你。可我说了她家的实情，我也对不起她。你说我是不是很为难。

师母，我谢谢您，我不会出卖您的，让我想想怎么做吧！

吃了晚饭，师父和师母早早的去休息了，师母把李医生来的事给师父说了一遍，师父听了直摇头，这个李医生啊，只为了她家孩子，就不为别人家的孩子着想，都是心头肉啊，做人不可以这么过份的。

春生和春燕也不睡，各自在自己的床上想心事！

本想着来这里躲个清静，哪想到，又来一个麻烦事！春生自言自语。

到了冬天，家里的活都干完了，各村的媒婆又出动了。

这天，春生家里来了个媒婆，这个孙媒婆历害，见了面直接就对春生的爹娘说，她手里有一个好头，也是想着给孩子换亲的一家。那人家的孩子她看过了，小妮长的不错，也有春燕那么高。儿子就是有一个眼看不见，个子也高，干地里的活没一点问题，是个能出力的庄稼汉子。人家说了，就是啥也不要，人家那边给准备好了，洋车子，缝纫机，样样买了两个，一个孩子一份，不偏不向，今年正准备盖新屋子呢，如果今年能成了，那什么时候结婚都行，先住旧屋里，来年再搬到新屋里。我也对人家说了咱这边的情况，人家可中意呢，说只要孩子不呆不傻，年纪大点没啥，还说年纪大的男人会疼女人！人家那边就等你这边的信了，如果您这边没意见，我吃这个鲤鱼那可是十拿九稳的事了！何况，人家那边的小妮才十七岁，小伙才二十岁，公婆都是不到五十岁的人，爷爷奶奶才六十多岁，都是能拿能蹦能干活的好时候，你家妮过去了，就等着过好日子就行了。人家小妮也说了，只要嫂子对哥好，男人对她好，不呆不傻能过日子就行。老嫂子，你说，这不是那个什么鞋那个什么处吗？

春生娘说，那叫踏破铁鞋无觅处！

那孙媒婆一拍手说，就是这话，你说，这是不是个好机会！

春生娘双手摸着膝盖笑了：是个好机会，你看，人家的日子过的多好，比俺家强多了，俺就是个老农民。她婶啊，对于这个媒我是没意见，可是俺家俩个孩子都没在家，无论怎么样，俺得给俺家孩子说一下，商量一下不是，这样吧，过几天俺那俩孩子回来了，俺再给你个回音你看行不？

行，嫂子，现在不是包办的年代了，怎么都得给孩子通个气，这是应当的，那好，俺先回了，您早点给个回话，这冬天啊，忙死了，天天有找俺说媒的，俺就是这命，不能闲着，闲着难受。

她婶，你等一下！春生娘回到里屋，拿出二十块钱，递到孙媒婆手里。

她婶子，别嫌少，谢谢您为俺孩子操心了，事成之后啊，俺有重谢！对了，你说的那家人家是哪个村的，那家人家叫什么名字，要成亲家了，咱不能不知道人家姓什么叫什么啊？

孙媒婆一愣，刚才眉飞色舞的样子没有了！唉哟，老嫂子，俺还能骗你不成，就是俺村上的，村东头的，叫刘得金！

那行，有名有姓的就行，俺知道了，谢谢你了！

春生的爹一直蹲在门口抽烟，一句话都没说。春生的娘送媒人回来，脸上并没有多高兴的样子。春生爹看见春生娘回来了，对她说，这个婆娘说媒还算靠谱！春生娘狠狠的呸了春生爹一口，你懂个屁，这个媒婆说的话水份大着呢！真假得打听了再说！

春生爹一听不高兴了，还打听什么啊？这么好的头哪找去，咱孩子年纪大人家都不嫌，人家还有那么好的陪嫁东西，还想咋样啊！就这样，答应了，看看什么时候成亲吧！咱好准备一下，让春生回来吧，学什么缝纫啊，浪费钱不说，我还搭上一堆好菜还有几袋子白面！想想我就疼的睡不着觉！

春生娘扭过身来，狠狠的骂春生爹：你这个老财迷，就是东西不能出家门，给别人家一点东西，像割你的肉一样，人心换人心，咱本来就在这里是独门独户的，如果不在外面有点人缘，以后孩子怎么混？说是学点手艺，那也得让孩子认识几个人不是，别整天想着你收的那点庄稼，那算什么，有人在就有东西，东西都是人挣的，知道不？

那你也不要给那媒婆二十块钱啊，给那么多干啥，够俺一年的烟叶钱了！春生爹越想越心疼，

春生娘踢了春生爹一脚，你懂这个屁，这些说媒的你哪个得罪的起，都是吃百家饭的人，哪天惹她不高兴了，把咱的名声败坏到十里八乡的，多给点钱算什么，就当丢了，咱买个平安行不？你啊，你啊，一辈子了，还是个老抠，我看啊，你这脾气是要带到棺材里去了！

那你也不能给她那么多啊，给十块就行了，也不少了！春生爹还是心里不得劲！

春生娘火了，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我想给多少就给多少，你少管，你也不要管，你也管不着。这要不是两个孩子在地里拼命的干活，指望你一个人，今年能有这么多钱吗？就当我给两个孩子买个好名声行不？

说完，春生娘拍了拍衣裤，对春生爹说，你好好在家看家，我出去一下！

春生爹问，你平时都不出门的，这会出去干啥去？

春生娘笑了，我找个相好的去，你要不可跟着去？

春生爹瞪了春生娘一眼：老东西，没正经，除了我要你，哪个还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