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敏挣扎得更厉害,“君子施恩,不图回报,我看你哪里是什么君子,就是个登徒子。”
封锦说:“那也是只对你,别人我是万万不会的。”
萧敏挣扎不开,只得说:“你说吧,是什么事。”
封锦一手指着萧敏腰上荷包说:“你这个荷包给了我罢。”
萧敏低头看自己的荷包,是茜红色绣碧绿垂柳的,摇头道:“你一个男子用什么茜红色的荷包。不成。”
封锦坚持:“我不用戴出来,就收着也成。”
萧敏说:“我有其他颜色的,回去找来给你。”
萧敏坚持不给这个。
封锦无奈点头。
封锦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萧敏的手。
萧敏一获得自由,立刻起身,往内室走,边走边回头睨了一眼封锦:“好你个登徒子,你还耍赖来着。”
封锦连连拱手赔笑,也不跟进去。
萧敏从内室找了一个荷包出来,也不靠近封锦,远远地将荷包抛过去,就往门外走去。
封锦赶忙接住荷包,低头一看,是个崭新的天青色绣柿柿如意的荷包。
急忙往怀里一塞,又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放在桌上,就追了出来。
追到院门口,才追上,说:“你走慢点,别人看你走这么快,还以为你受了委屈呢。”
萧敏瞪了他一眼,“可不就是受了委屈。”
封锦笑道道:“我不是也没占到便宜嘛,你给的这个就是个新的。”
萧敏冷哼一声,说:“下次这样,看你还有机会进这个院子的门!”
封锦赔笑:“是,是,是。下次不这样了。”
封锦又说:“我原本有东西要给你的,你这急匆匆地就出来了,我放你桌上了,回去记得收起来。”
萧敏应一声“嗯。”
回头吩咐福儿回去将桌上的东西收进内室。
福儿应声回去。
三月的天,天气暖洋洋的,桃红柳绿,蜂蝶忙碌。
因为是中午,园子里穿行的丫鬟、婆子也少见。
就萧敏和封锦两人穿行其中。
封锦看着萧敏的侧脸--肤若凝脂、唇若花瓣,呼吸间还能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气。
封锦越看越觉得想亲近,怕控制不住自己,强行转开了视线,看着花园里春光明媚、静谧安好,心底涌出无线的期许,“但愿以后每一年、每一天,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都像今天一样,温暖和煦、岁月静好。”
萧敏抬头看封锦,看他白皙英俊的脸色,徜徉着宁静温柔的笑意,不知道怎地,心中竟一慌,像受了蛊惑般,嘴里冒出一句,“若是多了别人,再好的日子也如数九寒冬。”
封锦脸上的笑意僵硬住,震惊地回头看着萧敏,见她完全没有了刚刚的柔和,唇色淡淡的,眉目间一片冰冷。
封锦忍不住伸手探萧敏的额头,萧敏顺势撇开,封锦关切问:“你怎么了,脸色不大好。”
萧敏回过神来,轻轻拭了拭额头,皱眉疑惑道:“不知怎地,刚刚突然一阵心慌。”
封锦往园子里望了望,看见往前百来步的地方有个亭子,说:“去那边亭子歇会吧。”
萧敏应“嗯。”
封锦领萧敏来到亭子,亭子边有棵一人合抱粗、三层小楼高的梧桐树,已经绿叶成荫,正值花季,地上落满了白色的桐花。
封锦找了向阳处,摸了摸抄手坐凳,太阳将坐凳晒得暖洋洋地,便铺了块帕子在是上面,请萧敏坐下。
萧敏坐下,凭栏揉着额角,封锦见状,也不打扰她。
稍稍过了一会,看萧敏好些了,知道萧敏喜欢听故事,便开腔讲了给萧敏讲起了笑话,“我同你讲,我有天夜里做了个梦,梦到了我启蒙时的事情。“
见萧敏果然好奇地看着他,便继续道:“我和同窗下了课,一同从澄清坊走路回家,突然遇到两个泼皮,要勒索我们,我们两个十岁的小儿,对着成年的壮汉,心知此事难了。”
萧敏皱眉问:“你们这些小公子怎么会走路回家呢,从来都是有护卫护送,马车接送的。”
封锦说:“要不怎么说是梦呢!当时我觉得此事难了,但是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股子力气,突然如猛虎下山,如有神助,我奋力一推,把两个泼皮推出了几丈远。然后趁机拉着同窗飞奔。”
萧敏听着封锦讲,巴巴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封锦说:“然后我们两个不知道怎么就窜到了一间民宅的厨房里。厨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灶膛里烧着小火,锅里传来阵阵肉香。那香味闻了就让人流口水。我俩万分纠结,又想看看锅里究竟在炖着什么肉,又觉得私自闯人厨房已经不妥,再去看别人锅里的东西,更是于理不合。”
萧敏见封锦停了下来,又问,“那你们究竟掀开了没掀?”
封锦点头说:“我们还是抵不住那香气的诱惑,掀开了锅盖。只见锅里酱色的卤料咕噜咕噜地冒着泡,里面炖着尺宽的猪手。一开盖就更香了,我俩忍不住吞口水。
就在这时,有个粉雕玉身、穿妆花锦缎的小姑娘进了厨房。”
封锦说到此处,笑了起来,接着说道:“这姑娘长得粉雕玉琢,很是可爱,但是却柳眉倒竖,对着我俩就是一顿呵斥‘哪里来的小贼,竟然到我家厨房来偷吃!刘大,刘大,快来,厨房里进贼了。”
“那刘大一进厨房,就把我们赶出去了,我俩在外头躲了小半个时辰,趁厨房无人,又溜进去,那猪手已经起锅切片上盘,我们端起一盘就走了。”
“待我醒来,回想起这个梦,自然对那猪手垂涎欲滴。”
萧敏轻笑一声:“你这梦也是怪诞,阁老家的孙少爷,竟是个吃货小贼。”
封锦笑说:“你这说话的嗓音和梦里那萧姑娘一模一样。后来我见了你,就想起那个梦,里面的小姑娘,赫然就是你小时候的模样。”
萧敏瞪他:“你够了,什么都能扯上我。“
封锦连道:“都是真的。大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见萧敏放松了下来,封锦坐到她旁边,轻声说:“我还从未试过对谁如此牵肠挂肚。“
每一天,想着她入眠;每一天,都到她,就觉得心里又暖又涨,像是三九寒冬,泡在温水里那样让人满足;每一天都希望日子过得快一点,好把她娶回家。
萧敏感受到封锦做到身边,他的呼出的气息,轻轻地扫在脖颈上,萧敏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来了,因此没听清封锦的低语,忍不住低声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封锦看她脸上因羞意泛起的粉色,怕她听了更害羞,便说,:想问你休息好了没。“
萧敏早已经缓了过来,她想起刚刚说的话,向封锦致歉:“我刚刚说了失礼的话,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看她一脸认真地道歉,封锦看着萧敏的眼睛,也认真说:“你无须致歉。我懂你的担心。我今日认真和你说:封锦与你萧敏之间,此生只有两个人,不会插入第三者。”
萧敏听了,有一刹那的震惊和失神:一生一世一双人,竟然唾手可得。
萧敏该高兴,却又觉得有些不真实:情之一字,忠贞何其难?一生何其漫长啊。
萧敏看着封锦认真的模样,咬唇点头,“我且看着。”
不多时,封畅和封悦也逛到了亭子这边,封锦便告辞去了正院。
晚间,萧敏回到木樨院,福儿将收起来的荷包递给萧敏。
萧敏看那荷包已然是藕荷色绣火红石榴花的样子,一捏,心中已经明白过来。
将福儿、禄儿打发出去,萧敏打开荷包,里面果然是个五彩描金的泥人,也是一指高、两指宽,胖乎胖乎的,认真看,是个男娃娃。
萧敏从匣子里拿出原来的那只娃娃,两只放一起,赫然是一对。
萧敏轻笑,将两只娃娃收进匣子里。
那厢,封锦回到自个院子,从怀里掏出萧敏给的荷包,细细看,绣工很好,绣得很精致,打开一看,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书“愿君事事如意年年如愿”,字迹工整秀丽,一看下了苦工练出来的。
封锦笑着将荷包收进怀里,这荷包是她绣了准备送给自己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