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忽然抱着白衣的狐身,冲着黑影恶狠狠的说:“你这个怪物,休想得到真身。白衣已经死了!”
黑影勃然动怒,朝我咆哮着咬了过来。
我毫不犹豫朝欣宜公主跑了过去。
黑影在后猛追。
我忙大喊:“公主救我!”
围攻欣宜公主的黑衣人眼见黑影来的诡异,纷纷避闪。
欣宜公主趁机一掌疾然打出。
这一掌击在黑影上,便是成空。
黑影更是怒极!
张大嘴巴狂咬了过来。
我在欣宜公主一掌击出之时,便已往旁边跑去。
黑影立时将欣宜公主咬入虚灵之境。
我终于松了口气。
亦筋疲力尽,抱着白狐委然倒地。
那一刹那,我分明看到欣宜公主望着我一副惊恐万状的神色。
她显然知道,自己也进入了传说中的虚灵之境。
而这也正是我的意思。
只须她一入虚灵之境,太子自然再无法杀她。
只要她活着,便总有希望。
我叹了口气。
然后望着几个黑衣人明刀晃晃的朝我走了过来。
我亦无所谓了。
终于解脱似的缓缓闭上眼睛。
唯一让我遗憾的是,我若死了,杜三娘姐姐从此再无天日。
那一刻,我在心底跟杜三娘姐姐道了声对不起!
眼泪也夺眶而出!
直到很久之后,我没有任何感觉。
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活着。
可是我的思想还在。
甚至我的手还能触碰到白狐那光滑而冰冷的毛发!
我的心忽地一痛,终于呻吟了一声:“白衣妹妹!”
然后,我听到一个人说:“她终于醒来了!”
听声音,居然是悔不当初的惠当初。
难道是他救了我?
我睁开眼睛,却发现我正躺在一张床上。
床干净而整洁。
窗户外的阳光总在风雨后,更显得璀璨夺目。
我的手猛地一抽,狠狠的抓着被子,几乎像是嚎叫着:“白衣妹妹呢?你们把她怎样了?”
我一边叫,眼泪一边流了下来。
惠当初叹息着说:“我完全可以了解你的悲伤和痛苦,但希望你能够……”
我不等他说着,发疯般的怒吼着:“她在哪里?”
惠当初望着我,没有回答。
他站起身,默默的走了出去。
我哭着,起身跟了上去。
门外的一棵大树上,那一袭红衣,宛如天之骄子。
此时,她也是如昨夜西风凋零,痛惜沾染了枝头。
她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
滚刀堂的黑衣人去如潮水,瞬即消退得无影无踪。
惠当初掷刀而立!
血红衣望着他手中被鲜血染红的长剑,说:“我是不是又来迟了?”
惠当初没有回答她,却说:“他活着,但她死了!”
血红衣看到我紧紧的抱着白狐,忍不住留下了眼泪。
她懊悔不已:“假若我来早一点,事情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了!”
惠当初叹息说:“我不知道她醒来的时候会不会忍受得住这种痛苦?”
血红衣却没有回答。
她知道这种感情的痛,来自何处。
更知道,我的心有多苦。
她屹立在枝头上,抬头望着前方。
前方不远处,新垒了一座坟茔。
青石板做成的墓碑上刻着“白衣女侠之墓”!
我抢过去,忍不住又是放声大哭!
我轻轻抚摸着冰冷的青石板,这才不过一日时间,转瞬从此天各一方。
她曾笑言。
说我一身男儿装,最是风华一笑,却误人终身。
自我们那日杀了蛇妖之后,她决定与我一起寻找杜三娘,我便知道。
终究还是误了她。
我此番越发悔不当初。
假如当初狠心点,让她走,她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般香消玉损!
白衣啊白衣,我的好妹妹!
你执着一如我,究竟为那般?
那一刻,风转流云,
遮挡了艳阳的晴天。
没落在竹林深处,
宛如那一壁轻烟,
舞动着岁月流连的笙歌,
可有你往生徘徊的身影?
若然你去得远了,
我将终无止点的追随,
哪怕苦生无望,
看似繁华落尽,
也须教寻求永生的梦蝶。
血红衣望着我不住地叹息。
这时有六扇门捕快前来通报,说是发现了黑影的踪迹。
惠当初走过来,悲沉着说:“但愿他日再见,亦如风华!”
他们正要离去。
我擦干眼泪,坚韧着说:“且慢!”
二人双双回头!
惠当初说:“如何?”
我一字一字的说:“关于柳飞绝!”
惠当初脸色一变!
血红衣屹立枝头,不觉微微一晃!
面对敌人,血债终究要血偿,否则何来世道晴朗?
我望着惠当初,坚定的说:“知道为什么滚刀堂会出来追杀我?”
我说:“知道白衣缘何惨死?”
惠当初一声叹息!
我一连三问,心在滴血!
惠当初仍是没有说,但神情已见动颜!
我说:“不久之前,我去了雪山,你知道我见到了谁?”
惠当初终于问了:“谁?”
我说:“欣宜公主!”
惠当初皱了皱眉:“怎么,欣宜公主又跑去了雪山?”
他望了一眼血红衣。
血红衣说:“谁知道呢!欣宜公主自入虚灵之境,便谁也无法拦着她。哪怕皇上派人守护,一个不同的虚灵世界,又如何守得住!”
我说:“但你们可知道,雪山上还有一个活生生的欣宜公主。”
惠当初一阵愕然,说:“你什么意思?”
我叹了口气:“起初我也不相信。但事实如此!而让你更想不到的是,进入虚灵之境的并不是真正的欣宜公主!”
二人相顾失色。
待我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完,二人几乎真的呆了。
世事之阴暗,从来都是令人发指!
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其黑暗一旦暴露无遗,往往事与愿违,丑恶得惊心!
他们并没有怀疑我的话。
气氛一时寂静得有点令人窒息。
最后,惠当初咬了咬牙,说:“当初因为飞绝的死,他比谁都痛苦,甚至他一度觉得是他害了飞绝,那种痛苦不堪,以致让我们都为之伤感不已。但没想到,最终凶手还真是他!”
血红衣恨恨而自嘲着说:“更可笑的是我们当初还以为是误解了他,甚至对他更多于愧疚,没想到原来根本不是!”
一切只以为错的,到最后居然变成一切都是对的。
这种心里落差,相信不是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的。
如今想来,是多么的可笑和可悲。
良久,惠当初才恢复了沉着与冷静:“那么真的欣宜公主现在在哪里?”
他知道了事情始末,自然也就知道我到底要做什么?
此时,于公于私,我们同仇敌忾。
而唯一能制太子于死地的也只能是欣宜公主。
我叹了口气,说:“为了保住她,我只有让她入了虚灵之境!”
二人一愣,瞬即松了口气。
无疑这是能保住欣宜公主性命的最好办法。
而目前,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黑影。
从而破了她的虚灵之境。
只有这样,欣宜公主才能从虚灵之境中出来。
当然还有假的欣宜公主和京末云。
惠当初说:“不管怎样,刚才有六扇门的兄弟发现了黑影,先去看看再说!”
眼前红影飘忽,血红衣早已不见了踪迹。
惠当初将她的坐骑给了我,苦笑说:“她向来如此!”
行途之中,我问惠当初,可否查到应对黑影之法。
惠当初无奈的摇了摇头。
虽有史料考证我的猜测,可以确定黑影的真正来源就是阿房。
但对于虚灵之境却无过多述说。
我不由想起欣宜公主说的话,虚灵之境就如同镜像。
而当初白衣在秦始皇陵见到一面铜镜。
铜镜中有一美人,望着她展颜一笑。
至此,美人消失。
那么,铜镜中的美人去了哪里?
毋庸置疑,就因为这佳人一笑,才使得阿房从铜镜中释放出来。
于是,形成了可以制造虚灵之境的黑影。
而黑影本身就是一个镜中人,也就是所谓的镜像。
那么,要破黑影,要破虚灵之境,唯一的办法就是怎样让黑影回到铜镜中去。
我想着不动声色。
这一寻去,便是数日。
本来六扇门已经找到了黑影的踪迹,可黑影是虚灵之境,飘忽不定,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又跟丢了。
惠当初甚是懊恼,只得又加派人手,以撒网式搜寻。
末了他才说:“其实我知道,靠这样找终究不是办法。只是我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我想起白衣,又是伤感不已,说:“她是虚灵之体,怕是急求真身?”
惠当初一愣。
我跟她解释了一遍,他才一拍手:“既然知道了她有所为,咱们就寻个引诱之策尚好!”
追踪跟引诱,看起来截然不同,但其间相辅相成。
惠当初抓了抓头,又说:“不过依你说的,她既然急切寻求真身,可又到哪里去找这样的诱饵?”
这世间修炼的妖孽横生,但也并不是随处可见。
真正的妖,隐于山野。
而孽,则存在于心。
我摇了摇头,说:“她之所以一出来便找上白衣,那是因为她第一个接触的也是白衣。若然用其他修炼妖孽,也未必可成。”
惠当初疑惑的望着我说:“你的意思是……”
我望着前方的山影,心中一痛,说:“第一,可以白衣死而复生造就一场声势,黑影若然获悉,自会寻来。”
惠当初叹惋!
我又说:“第二,再则可以秦皇死而复生来引诱阿房!”
惠当初一听便知,不觉拍手说:“第二可行!”
前时有怨灵文种出世,如今秦皇破土而出也未尝不可。
阿房与秦皇情深似海,她一旦听说秦皇,又岂会不为所动。
只是,寻找到了黑影阿房,又该如何破其虚灵之境。
惠当初不觉搓了搓手。
不知何时血红衣已然悄立枝头,说:“刚得到消息,展翅金雁在皖南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