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定州,可是还有一些其他发现?”
正值冬季,寒风刺骨,院子里面的虽然仍有绿叶,但和春天相比自然显得萧条。
箫玉卿和慕容焕在园子里慢慢走着,神色清冷,宛如这冬日的寒风。
“你让我去定州,只不过是担一个名声罢了,在圣上面前是协助破案,朝臣同心。在孟权庸面前只不过是找一个垫背的,若是他日孟权庸反扑,也还会顾忌顾忌我这个大将军的身份。”
“慕容将军,智谋过人。”箫玉卿浅笑。
“你也别恭维我,当初我也是心甘情愿走了这一趟,现在若是要埋怨你,倒显得我心胸狭隘。”
“自然是要欠将军一个人情,日后若是需要,自然是义无反顾。”
慕容焕摇着头苦笑了一下,心想这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箫玉卿,“定州来回,一路上你都派人跟着我,我看到了什么,查到了什么,你自然都是知晓的。”
“前几日府里面行刺,也是查户部账款的事情被知晓,定州那边行事也越发谨慎。”
“你手里面的证据还不够?”
箫玉卿摇了摇头,“若是只是一个户部,这连日来查出来宫室修缮建造支出的漏洞,还查到了几个人犯,自然是可以将张志定罪,但是这后面还有一个靠山,只是不敢确定这户部,在这人心中的分量。”
“朝堂之上,若是不能一击制胜,还要落得一个诬陷朝臣的罪名。”
“玉珏在张府老宅住过一些日子。”
慕容焕看着箫玉卿,原本有些困惑的神色,变得越发气恼,“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玉珏在定州受了那些苦,这几日还受这伤,现在你还将注意打到她的身上,要去你去,我可问不出口。”
“这几日,我并未和玉珏提及定州的事情,自然也是不知道她在张府住过几日。”箫玉卿抬头,正好看见阁楼上青竹扶着玉珏她在廊里晒太阳,脸色依旧苍白。
“玉珏单纯简单,知道甚少,但是却也敏感。”慕容焕看着箫玉卿,“这次就算是为了给玉珏报仇出气,我再帮你一次。”
等慕容焕离开太师府之后,箫玉卿让人将晚饭直接送到听雪阁,自己去书房找了一本诗词选集。
“老爷。”管家拿着一本喜帖递到箫玉卿面前,“这是程大人送来的喜帖,程小姐腊月初六成亲,程大人邀请老爷过去喝杯喜酒。”
箫玉卿接过来看了一眼,“你备上礼品,到时遣人送过去。”
“是。”
箫玉卿将喜帖扔在桌上,然后拿着诗词选集朝听雪阁的方向走。
在慕容焕和箫玉卿离开之后,玉珏就让青竹扶着自己起来去外面晒晒太阳,听雪阁朝南的方向有一处外廊,和房间连接相同。这个时间的阳光正好,玉珏就闹着青竹非要去外面晒晒太阳,最后青竹拗不过,只能讲屋子里面的美人榻搬出来,铺上厚厚的棉被。
“姑娘,你小心些,这伤口可不能在撕裂了。”青竹和夏荷小心翼翼的扶着,若不是自己力气小,真想直接抱过去。
“没事的,我都已经好了。”
“姑娘净会逞能,要不然我松了手,你自己走过去?”夏荷故意说着。
“不许吓唬姑娘。”青竹小心谨慎。
玉珏躺在外面,这个时候的太阳并不刺眼,却也暖和,洒在脸上暖洋洋的。从定州回来之后,夏荷总说玉珏的性子比以前要文静许多,也不再是像出入府里一般,无论什么事情都要问一问清楚。
“伤口好些了吗?”箫玉卿直接进了屋子,看着玉珏躺在美人榻上,虽然眯着眼睛,但眼珠总是在乱动。
“你吵醒我了。”
“今日拿了一本诗经选集,我先放在这里,等你睡醒我再来。”箫玉卿将诗经选集放在摆桌上,转身,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拽着。
玉珏浅浅的笑着,“一直没睡着,听见青竹姐姐说话的声音便知道你来了,我故意装睡唬你的。”拉着箫玉卿坐在旁边的矮凳上,“本来我以为太师和慕容焕有事情要忙,今日不会来给我讲书了,现在看到你来了,心里很高兴。”
“没什么事情要忙。”
箫玉卿自然是很喜欢这种若有若无的依赖感,让自己原本冷静自若的情绪慢慢有了跳动,有了喜怒哀乐。这是自己过去二十年的生活从未有过的感觉,成就感?对,箫玉卿觉得这是被人依赖而又需要的成就感。
“怎么不在屋子里面躺着,走动的时候小心伤口。”
“已经不觉得疼了,这几日躺的都快发霉了,就像出来晒晒太阳。”玉珏捏着箫玉卿的衣袖,心里很喜欢现在的状态,只觉得捏着衣袖就感觉眼前的人跑不了。
“等你伤好了之后,我带你去金龙寺走走,腊月初寺里办法会。”
“是不是很热闹?”
“不知道,我也从来没去过,我在京都的住的时间也不久,这件事情也是听府里面的丫鬟说的。”箫玉卿浅浅的笑着,看着满眼笑意的小人儿,心中瞬间被溢满。
“我觉得这些事情慕容焕肯定很清楚,他整日就会琢磨吃喝玩乐的事情,去定州的时候我们路过江城,有一家酒楼叫做思渺楼,里面的杏花酒特别好喝,下次等你休沐,我带你去尝尝。”
“你还喝了酒?”
“第一次喝,只喝了小半杯就醉了,但是那滋味确是香醇,后来又喝了其他的,但是滋味却没有杏花酒好,这几日也是很想念。”
箫玉卿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想到还是一个小酒鬼,看了我这太师府要做点副业赚些银子,要不然日后养不起你了。”
“太师是要养我一辈子了?”
箫玉卿愣了一下,随即浅浅的笑了,“这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准,今日你想要留着太师府,甚至想要待一辈子,但是明日可能你又想离开太师府,一刻也不想多待。”
“我喜欢和太师住在府里面,必然不会离开。”
“今日教你读诗。”箫玉卿不在继续这个话题,眼前的人心思单纯,哪里真正明白一辈子是怎样遥远的时光,“诗人总会将自己的领悟写进诗里面,人生的经历总归有些相似,心情烦躁之时,也能读些诗词排解烦闷。”
阁楼上正好可以看见夕阳坠落,府里面的人也在忙忙碌碌点了灯笼,享受着浮华世界里面的片刻宁静。
京都,张府。
府里面被紧张的气氛笼罩,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但书房的门依旧紧闭,管家站在外面,防止丫鬟小厮靠近,屋子里面户部尚书张志一遍又一遍的叹息,张夫人也是紧锁着眉头,像说什么,话到嘴边,有咽了下去。
“老爷,这贪污钱款的事情我们张府这是担不起的,你跟丞相说说,求求情,可不能让我们自己背上这罪名。”张夫人抹着眼泪,“贵儿还小,圣上若是真为了这是株连九族,可真是要断了张家的香火啊,老爷——”
“别哭啦,此事,孟权庸自然不会插手。”张志叹了一口气,想当年自己高中状元,一心想要报效朝廷,两袖清风,厌恶腐败贪污之辈,奈何当时自己官微人薄,仕途上备受欺凌,在举步维艰之时投靠了丞相孟权庸,有了丞相的依仗和自己的才能,仕途可谓是一帆风顺,“今夜让人将贵儿送出府,不要去定州,找一家老实的农户,多给一些银钱,若是此事最后不了了之,再去接回来,若真是圣上严查,也能保贵儿一命,为我张家留下一脉香火,对得起张家的祖宗。”
“老爷,为何这丞相就能置身事外,大不了在朝堂之上将孟权庸也供出来,也能求得圣上饶了贵儿和家中的母亲。”
“目光短浅,孟权庸老谋深算,朝廷关系盘根错节,圣上现再还不会动他。”张志起身拉着自家夫人的手,似有安慰的轻拍着,“等会儿我修书一封让人送到丞相府,请他庇佑贵儿和家中的母亲安全,我自是担下全部罪责,我明日会给你一份休书,你就跟我张府没有牵连,自然也不会波及到你安危。”
“老爷,妾身自是不会在此时离开来也,只愿老爷能保贵儿姓名无忧,就不再有所求。”张刘氏扑在张志身上哭的伤心。
“前几日派人去太师府,伤了太师府的人,只怕这次太师不会心慈手软。”
“这老宅那边的账本可还在?”
“在母亲手里面,只要账本和藏银两的地方还没找到,就算在朝堂之上箫太师上奏,我总归还是能搏一搏,希望能有一线生机。”张志做事向来谨慎小心,心思也是十分通透,若不然再朝为官十年,从先帝到现在,也不会如此安然无恙。
“老爷,无论生死,妾身自当是不离不弃。”
“委屈你了。”张志握着张刘氏的手,“现在心中悔恨,不该将这些与母亲牵连一起,母亲年事已高,却还要整日担心受怕。”
“只愿此事能熬过去。”
京都内,这圣上箫域要查户部尚书张志贪污一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细微的风声总是让一些人心惊胆战。
临近春节,这百姓欢天喜地的气氛和宫里朝堂之上,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