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玲珑波澜不惊的抬起头,看着那名瘦弱的男子笑了笑:“你自己说吧,明明裙子就在你的包裹当中,为何却要谎称遗失在家里?”
男子头垂得更低,支支吾吾说道:“我忘记了。难道忘记了也有错吗?”
连承在旁边推了他一把,厉声喝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来此地做什么?”
男子迟疑,看了他一眼:“我……”
连承又道:“快说,否则叫你去官府大牢!”
翠花在一旁忍不住说道:“两位大人,不过是一条旧裙子罢了,请不要为难这位公子。”
男子感激的回头看了翠花一眼,脸上飞起一团红晕,似乎极少与女子搭讪一般。
未玲珑抬首望天,眼中似乎有什么神采动了动,看向那名男子无声的挥挥手。
男子有些疑惑:“大人的意思是……”
连承从包裹中抽出那条花裙子,将其他的衣物重新塞回他的怀里:“大人这是放你一马,快走吧。”
男子带着一包衣服无限惶恐的朝前方走去,边走边哆哆嗦嗦的回头看,似乎唯恐未玲珑改变了主意。
翠花向二人躬身行了个礼,也回到三婶的肉摊上去了。
连承走回的未玲珑身旁:“为何要放他走?这小子一看就有问题。”
未玲珑转头看他:“你是怎么进的稽正司?”
连承一愣,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问题,想了想说道:“当然是参加考试啊,我告诉你,我在那些考生里面可是位列前茅的!”
未玲珑嘴角一斜:“哦?看来今年的考生水平不怎么样。”
连承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在嘲讽自己。
未玲珑没等他回过神来,继续说道:“听说过顺藤摸瓜这个词吗?”
“顺藤摸瓜?谁是藤,谁是瓜?”
未玲珑回首看了看,呆立在后面的连承,徐徐说道:“当然他是藤,这瓜嘛,我现在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眼前就有一个瓜,而且是个呆瓜!”
连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紧跟在未玲珑后面朝前走。
“喂,你刚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能不能说的明白一点?大家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用得着拐弯抹角吗?”
“我问你仅凭一件旧裙子,你能够在大街上对一个男子严刑逼供吗?”
未玲珑不急不徐走在前面,但低沉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字字传到连承耳里。
“当然不能!我大唐最注重的就是不滥用私刑!这可是考试宝典里第一条就写明了!”连承义正言辞说道。
“那我再问你,如果他坚持不说他的名字,你又能如何?”
连承一愣:“名字不说就不说了呗,有啥要紧?”
未玲珑猛的转身,差点碰到正走在后面的连承,他吓了一跳,连忙退后一步。
未玲珑反而很是淡然,继续道:“他可是一件案子的主犯。”
连承嗤之以鼻:“什么案子,不就是丢了一个裙子,还是一个穿了许久的旧裙子,值不了几个钱。你没看,连当事人都不愿意追究了。”
未玲珑站在大街上,二人沉默对视。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春日的艳阳倾泻而下,落在他们的身上脸上。
未玲珑一时之间觉得有些燥热,不知道是为的连承的愚笨,还是因为快要接近初夏。
她烦躁的摆了摆头:“你难道今日不觉得那名男子有些奇怪吗?”
连承注意到未玲珑的脸色,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仔细考虑了半晌道:“确实有一点,我看他脸上也没有长什么东西,但却一直不敢正眼看我们,躲躲闪闪的,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
未玲珑随手将额头上不安分的碎发向后一抹,沉吟着说道:“不错,确实如此。其次,既然这件裙子明明就在她的包裹之中,他为何要谎称在家中,还要特地回家去取?”
连承一拍大腿:“就是这样,我伸手去取他的包裹的时候,他差点没跟我拼命!”
未玲珑点头:“那是因为他知道裙子就在包裹之中,但是他不能让这个裙子露出来。”
“一个破裙子有什么好藏的?”
未玲珑转身继续往前走:“对这一点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是因为这个裙子它有什么用处?……”
她默默摇头:“不可能。”
连承在旁边补充道:“那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裙子,还给翠花之前我检查过了。”
未玲珑抬头,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连承迅速捕捉到她眼神中的讯息,得意道:“细心吧?”
未玲珑哭笑不得般的应付着点了点头。
“我觉得,也许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条裙子——不能让我或你看见。”
“为什么?方才被我们看见也没有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这事情有古怪。这么巧昨日……”她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连承看了看前面越来越多的人流,低头问她:“被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人有些古怪,不过现在人已经不见了,咱们又在这呆了这么久,要怎么去找到他?”
未玲珑又露出了惯常的淡漠笑容:“找到他,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