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江左媚路上,薛子初与华东君一前一后。
眼前这个熟悉的背影,依旧清瘦,但不知为何,薛子初却是觉得比从前看起来,更坚实了许多。
现下情形纷扰不断,看起来麻烦诸多,但她此刻心中却是十分安然。
脚下的积雪被她踩的吱吱作响,她觉得十分有趣,情不自禁的弯起了嘴角。
起来,她从前便曾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别人对她,若有一点点善意,她感受到了,心里就会温和了。
近来的这些时日,她在无所谓期望之下,一下子收获了太多的意外的善意。
而且这些善意,都是来自曾经对她最重要的人,遂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她一概不想去回忆,也不想追究,更无所谓什么真相了。
不知是否因为听她故意踩雪的声音有些莫名,华东君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回过头去继续走路,华东君边走边道:
“为何总是走在后面?”
听了这话,薛子初微微愣了愣。
是啊,似乎一直以来,他们二人同行,总是一前一后。
也许是因为在她心中,华东君是需要去仰望的人,也许仅仅是习惯了如此而已。
她道:“你走的快,我追不上。”
问此言,华东君脚步停了一瞬,继而叹了口气,他道:
“那我慢些。”
着,他便放慢了步子,令薛子初走了上来,与他并肩。
只是望着背影时,心中坦荡,并肩同行,便能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脸色和神情,薛子初便有些不自然起来。
“心地上滑。”
华东君的的话,听上去,像叮嘱一个孩子,淡,但不冷。
闻言,薛子初点零头,道:“好。”
接下来,一阵沉默。
规规矩矩的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气氛恢复了正常。
如此,思绪也逐渐回归到了眼下必须要面临的麻烦上。
“起来,昨日旭风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就去掘墓,此事是否有些蹊跷?”
薛子初有此疑问,便见华东君回道:
“应当是受人挑唆。”
薛子初:“那何人挑唆他,岂不是一问便知?”
华东君:“无非是眼下那些人,而真正的幕后黑,想必不会那么容易问出。”
“真正的幕后黑手?”
只见听这话,薛子初微微有些疑惑的看看了看华东君,道:
“你的意思,除了陆知临,还有旁人?”
华东君点点头,不可置否。
薛子初:“江清知道吗?”
华东君道:
“这便是他的猜测。”
薛子初:“他开始怀疑陆知临了?”
华东君摇摇头:“他没,不过昨日陆知临表现与往日不甚相同,他应当也注意到了。”
薛子初:“那昨日出现的那个白衣人呢,有没有发现什么端倪,认出是谁?”
华东君微微叹了口气,道:
“没樱”
闻言默然片刻,薛子初忽然想到了什么,眸子一闪,立即道:
“听,他拿到了姚远手里的东西。”
只见听了这话,华东君方才微微温和了一些的脸色当即又恢复了原本的清冷,他道:
“恩,拿走了。”
低着头,薛子初有些怅然的叹了口气,道:
“也不知如何才能再寻到他!”
闻言,华东君眸子一黯,紧接着突然加快了脚步。
而反应过来,注意到此时,薛子初已经被他落下了好几步远。
以为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急事,薛子初也立即加快脚步跟上去,当即便看到了他的脸色又不甚好看起来。
只听华东君道:
“你有此闲心,不如想想如何劝慰江清。”
这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不悦,而薛子初便是不解,问道:
“劝慰什么?”
华东君道:“身份方才揭晓便就闯下了大祸,以江清的脾气,旭风八成会被他逐出江左盟。”
听了这话,薛子初便是才想到这一点。
她道:“若是如此,旭风的处境或许便会有些艰难了,众人便可不用顾忌的寻他的麻烦,他一人定然是承接不住的。”
华东君:“所以你想如何?”
薛子初:“江清不会想不到这一点,在他气消了之前,看顾好旭风便是。”
只见闻言,华东君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便不什么了。
…
回了城,刚到步入江左盟府邸的那条街上,便看到了层层围观的人群。
旭风一动不动的在地上跪了许久,冻的满脸通红。
而见状,薛子初当即快步迎上前去。
她在他身旁蹲了下来,问道:
“旭风,你跪在这里做什么?”
只见旭风见着她,眸子一暗,道:
“薛姐姐,我闯了祸,宗主他,不要我了。”
只见听了这话,薛子初眉心一紧,心道:
果然华东君猜的不错,江清竟然真的要将他逐出门去。
她伸手去抚平了他额头上紧拧的疙瘩,继而安抚道:
“没事的旭风,你先别着急,江宗主他或许只是一时之气,等他气消了自然不会真的赶你走,你先起来。”
着,他拉了拉他,试图将他拉起来,可旭风却是不动。
只见他紧咬着牙,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但还是克制着不让他流出来,因为江清过,最讨厌别人哭,尤其是男子汉,更不能流泪。
他道:
“薛姐姐,宗主之前收留我,便是因为一直以来只知我是魔教中人,却不知具体身份,可眼下得知我与杀他父母的仇人有血缘之亲,宗主定然再不想留我了。”
只见听了这话,薛子初眉头一沉,继而郑重且认真的道:
“旭风,是否真的有血海深仇先不,记着,你出身于鹰教,不是魔教,以后不许这么。”
此话一出,旭风微微一诧,抬起眸子看着她,道:
“薛姐姐,你为何这么?”
闻言,薛子初弯了弯眉眼,虽然带着面纱,也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她微微笑了笑,她道:
“你信我便是。”
虽然有些不解,但这般情境之下听到这样的话,如坠入深渊之前,被人拉了一把,不论如何,心里总是能宽慰一些的。
重新沉下了脑袋,他道: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