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闻言脸色顿红，却仍噙笑道：“……公子莫拿奴家说笑了，我们泷烟坊向来是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姐妹们各有所长，玉阶是不善舞蹈，可所攻技艺在泷烟坊也是数一数二的……”

萧寒月打断她，“环肥燕瘦？杨玉环当年一段霓裳羽衣舞足淹前古，你连跳舞都不会觉得用‘环肥’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真的合适吗？”

“就是就是，笨成这样还好意思出来接应这样仪表堂堂的公子，果然人肥脸皮也厚！”又一个女子走了过来，将玉阶生生挤到了一边，望着萧寒月道，“奴家看公子眼光不俗，理应欣赏的是我这种才貌并全，才华横溢的，是不是呀公子？”

“我是喜欢才貌双全、才华横溢的。”萧寒月道，“只是你确定你是那种？”

言罢这位女子亦面露难堪之色，纤手不自在的抚了下脸颊，却仍道：“公子若想知道奴家是不是，让奴家展露一番便知。”

“既这么说那请姑娘以东瀛的十七弦为本公子奏一曲《高山流水》。”

“不就是高山……”女子话说一半噎住，“东瀛的十七弦？公子这就为难人了，我们这里都是些中土的乐器，哪有那些什么十七、十八弦的？《高山流水》本就是七弦琴所奏，用那生僻的东西奏出来怎么会好听？”

“谁说我们这里没有十七弦的？”体态丰腴的玉阶再次开口，“后舱存有一张旧的，我以前学过弹法，虽不够精湛但公子点的曲子我还是能弹奏出来的。”

“后舱那个不是几十年前死去的那个头牌的遗物吗？你也敢……”自称才貌双全才华横溢的女子口里嘟嚷。

“无妨。”萧寒月目光又望向了玉阶，“我不在乎精拙，只要听十七弦所奏之曲。”

玉阶立即面露喜色，侧身做邀请之势，“公子内厢请。”

所谓的内厢是花船后舱的其中一个小间，我同萧寒月随玉阶进去，舷窗上的珠粉色纱帘被风吹拂的乱舞，湿潮之气遍布每一个角落，却也仍有粉脂之香。

奇怪的是，我竟觉得有些眼熟。

萧寒月却坐在了窗口旁，由风吹动衣袖，端起了玉阶给倒好的香茗品了一口，复又侧目看一旁站着的我，道：“阿林，这茶不错，你也尝尝。”

我斜了他一眼，不作理会。

“算了，还是我自己喝吧。”

只见玉阶从一个旧箱子里取出一张形极似于琴的乐器，唯不同的是竟比常见的琴多出十根弦来。

玉阶坐定，便动指奏起琴来，乐声略显生涩，却犹能听出，正是一曲《高山流水》。

萧寒月竟听的极显认真，使我不禁怀疑他来此是否只是以追查结怨的起因为由，实际上就是为了寻欢作乐。

“高山流水遇知音，伯牙破琴为子期。漫程苦旅终无趣，忍待浮名换同衣。”萧寒月听着曲子像是有感而发，语气显得极为入境。

玉阶见此原本的紧张模样全无，弹奏的更为应心得手起来。

却在此时河面上的风力骤增，湿寒的狂风肆虐，灌入舷窗，吹得教人睁不开眼。

我以袖遮面，待这阵风停，眼前之物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