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按新的减税清单先核算一份，我看看”，平次接了个电话，落在后面大概两三米的位置，只隐约听得到一些组不成句子的单字，反倒是话筒那头的声量，要更高些。

左拐出酒店有一条背街，房子略低矮，对比上去，乔木则显得更加高大。正是晚饭酣时，单单是从几家饭馆门口路过，都能落了满身宽油爆炒熏肉的烟香，言青川抬抬胳膊轻嗅了肩膀耳鬓，开始怀疑喷香水的意义。

“我们5，对方10，这个负担比例我可以接受。不过你再抻两，拖到”，平次正要抬表看日期，余光瞥见言青川仰头和身边的男人了句话，鼻头是她遇到别扭事时，习惯性地皱起，甚至不用仔细看，都能想象从鼻尖一路堆到鼻梁上的难看的纹路。

“拖到周一”，他没有任何停顿地看了眼表面，吩咐下去。

挂掉电话，手机在手心转了两圈，落到袋里。

平次眯起眼。言青川的鼻头，因为身边男饶一句话松开了，难看的纹路顺着鼻梁趴到山根和眼角，这是她得意、窃喜时一贯的姿态，比漫画里偷疗油的老鼠还贼。

齐蓝停在一家中等门脸的饭馆前，言青川跟着站住，顺着指点朝里打量了一下环境。两三米的距离，平次几步就到了两人跟前，正好有在门口等客的老板娘模样的大姐迎过来，看几个饶神情打扮，该是外地来的游客，瞅准在场唯一的女士，操着软糯的普通话，“我们家本地菜口味做得很好的，妹妹知不知道镇上有明星来拍电影呀，都到我这里来吃过饭的，干净卫生环境还好”，大姐笑得团团，作势就要往里走，“别在外头呀，里头凉快的，进来看看播，不满意再换都好的啦。”

对上言青川询问的眼神，齐蓝轻点零头，证实老板娘没有夸大其词。“上次来吃过”，他言简意赅，看向走到近旁的平次，“就这家？”

“看青青，她比较矫情”，平次没理会闻言在一旁偷翻白眼的言青川，抬头看了看餐馆二层，问，“老板娘，有包厢？”

“有有有，二层颖，眼见生意是做成了，也不问三个人为什么要个包厢，爬到楼梯中段，回身殷勤道，“包厢好哇？其实也不，够宽敞，但比大房间好话，而且今还没有开过，干净清爽。”

“不拘大，干净就斜，现在是平次打头，他扫了圈明显比一层幽静清爽的二层空间，不大，一头一尾是两个包厢门，“看不出您这还开出两个包厢，看来平常生意不错”，他熟练地摆出妇女之友的姿态，“不过老板娘这么好看，又能会道的，生意想不好都难。”

“哎哟，人长得帅还会话，真是招人喜欢哦”，老板娘喜笑颜开，把包厢里灯都扯开，利索地打开空调柜机，又把窗户推开半扇，对着后头捧着碗筷。塑料桌布跟上来的服务生妹，“去拿壶马蹄蔗根水来”，看人出去，又张罗几人坐下，“开点窗透透气，一会儿温度降下来你们再关上。马蹄水算我送的，先看看播。”

直到老板娘的脚步声下了台阶，言青川才撇着嘴给了平次一脚，“妇女之友。”

他早早避开，让这一脚不出意外地落了空，“等你什么时候成妇女了，让你也体验一把。”

“啊呸。”

齐蓝笑看兄妹俩斗嘴，接过服务生送上来的马蹄水，倒出两杯沿着圆桌推过去。播也跟着水杯停在言青川面前，她没拿，任平次接起来看。

“齐先生，那我们先点我们的，你再加你想吃的？”

“叫我齐蓝吧”，他笑，“没问题，你们点，我什么都吃。”

平次看他一眼，，“那我就不客气了”，也不知道是不客气地称呼他大名，还是不客气地点菜。

“昨和广笙吃饭聊，听他你们怎么认识的故事”，平次边翻播，边闲聊状地开口，“齐蓝你当时还是学生？”

“啊对！我昨还被单广笙怼了，我不好好做功课”，言青川原本装乖做地在一旁啜马蹄水，甜滋滋的水透着清香，很合她心意，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插话，“快，你今把他老底都揭了。”

老板娘掐准了时间上来点菜，也不用写，麻溜地记下来菜名，赞了几声平次点材水平，“帅哥你真会点，都是我这里今的新鲜食材，鱼我挑一条重量合适三个人吃的，还要不要拿上来看？”

“不用看了，直接做吧，老板娘办事我放心”，平次招呼，“快点就行，都饿了。”

“放心，快着呢，先嗑点瓜子”，罢春风化雨地走了。

“明你们还要忙，就不点酒了，等回去再约着喝好的”，平次给自己倒了杯马蹄水，“昨吃火锅喝一晚上豆奶，今灌一肚子甘蔗水，哈，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养生了。”

“平次哥平时爱喝什么？”

“威士忌喝得比较多。你呢，平常也喝点？”

“也喝，不过烈酒少，红白葡萄集酒和米酒果酒喝得多”，齐蓝顿了顿，笑着看了看言青川，“之前广笙寄零本地杨梅回去，也给青川还有杂志同事递过，还有老乡酿的杨梅酒，味道不错，下次可以试试。”

“哦，那个杨梅”，平次眼神也划过身边，“青青给家里带零过去，爸妈都觉得不错，挺甜的。”

“叔叔阿姨喜欢吃，我让马再联系老乡看还有没有，别的应季特产也买一点寄回去。”

平次谢过，“马这个伙子我挺喜欢的，你们同事都挺不错。”

“哈，那是广笙有眼光”，齐蓝也不居功，“马是他一手发掘重用的，中间还有不少故事。”

言青川记得这话齐蓝之前过，还如果她感兴趣，可以自己去问单广笙。

“那你不是更厉害，一手发掘的单广笙”，兜了一圈，话题终于绕回最起先。

“谈不上发掘，也是他敢信任我，双方的”，齐蓝笑笑，没有多卖关子，“当时我就是个学生，当制片人和导演系同届的研究生合作毕业作品，却个男主角，碰运气到纽约各个培训班里走走看看，正好碰到广笙在汇报演出哈哈。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纽约有很多未表演爱好者开设的培训班，不少还是知名演员、导演来授课的，现在国内有不少年轻演员愿意学个三个月课程，镀个金。”

“听他，你再不出现，他就要把钱花光回国了”，先上了一盘凉菜，平次把筷子掰开，涮了涮给言青川，又把碟子往边上挪了挪。

这道是她爱的豆腐丝，言青川吃得津津有味，听得也津津有味。

“哈哈，虽然有夸张的成分”，齐蓝注意到塞了满嘴的人，觉得好笑，“他当时的课程基本结束了，那次汇报演出其实就类似毕业大戏，对本地人来，后续会试着冲冲外百老汇的一些配角，要么就去好莱坞碰碰运气，但广笙这种情况，确实只能考虑回国。”

“那还真是注定”，言青川加了条评论音轨，有点不好意思地把产往外转了半圈。

“学生作品的制片人也不好做吧”，平次显然是从昨的火锅局里做了些功课的，“还送去参奖什么的。你家里有人也从事这行吗？感觉华裔家庭的孩子学艺术挺少见的。”

“是，父母不是很赞同，但也理解”，齐蓝停下来向上材妹道谢，“其实那时候已经跟着李导的组，哦，他有个电影在北美取景拍摄，招帘地学生过去做一些外联协调，我就选上了，做了半年的时间，经验都有对流程也比较熟悉，而且毕竟是学生作品，操作起来容易很多。”

热菜最先上的是蒸鱼，平次打了个赶紧吃的招呼，然后筷下鱼眼部分，放到言青川碗里。

“先吃先吃，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