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鸿渊看着这样的肖萌心里就像被凌迟一样，却依旧不得不告诉他事实。

“萌妹，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孩子。你好好养身体，孩子一定还会有的。”

“鸿渊，你在什么呀！我们的孩子就在我肚子里呢，不信你摸一摸。”肖萌眼睛里的泪已经从眼角滑下，拉着顾鸿渊的手往他腹上去“他就在里面对不对你感觉到了吗鸿渊”

顾鸿渊强忍着泪去抱肖萌“萌妹你别这样，你打我好不好？求求你别这样萌妹。”

锦国笼罩在国丧的悲怆里，举国上下都在为未出生的皇孙默哀，锦帝也因此赦免了顾鸿渊的禁足，但顾鸿渊依然没有出王府一步。

这些肖萌刚刚流产体虚卧床，却不吃不喝不休不眠，每每顾鸿渊哄着他吃写东西，肖萌的眼睛都雾蒙蒙的盯着顾鸿渊的眸子问“我们的孩子没事，你们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一次一次的，像一把刀子反复的扎在心脏上，让顾鸿渊的一颗心鲜血淋漓。

入了夜，肖萌终于支撑不住在顾鸿渊的哄睡声中沉睡过去，顾鸿渊披了件披风到那日出事的地方。

绿萝将早早准备好的值钱和银锭放在地上，顾鸿渊点燃火折子将值钱一张张的烧给未出世的儿子。

“琐儿，你虽然还未出生，为父已经给你取好了名字，你爹爹也喜欢这个名字。”

顾鸿渊又将一些虎头鞋和各种孩子玩的玩意儿也点燃一并烧给琐儿。

“琐儿，是父王无能没有保护好你”顾鸿渊闭上眼睛，冷漠如誉郡王此时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青石板上。

绿萝远远的看着也不住落泪，世子去世，顾鸿渊的伤心不比任何人少。跟随王爷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王爷脆弱的样子，更不要流泪。这几日因着王妃接受不了孩子没聊事实，顾鸿渊不得不在肖萌面前强撑着劝慰，连伤心的机会都没樱他有多期待这个孩子，绿萝一直看在眼里，一个杀人无情的地狱阎王在得知王妃有孕后常常不自觉的傻笑出来，每次办完公务回来看到街上有卖竹蜻蜓拨浪鼓一类的也总要买回来藏在一个匣子里，既满心欢喜又怕别人他急切幼稚。此时一个八尺男儿在夜色的掩映下终于可以卸下伪装为自己的儿子哭一哭，却依旧连哭声都隐忍克制。

“我儿，父王不会让你白白死去。那些害你的，害你爹爹的人父王会让他们一一下地狱。”

“王爷，王妃醒了闹着要找您。”远远的一个丫头赶来报信。

顾鸿渊烧完所有东西在转身的一瞬间收敛了所有的感情，依旧是白那位冷静沉稳的誉郡王。

“知道了，本王这就回去。”

肖萌不过是这些精神恍惚睡不安稳，所以顾鸿渊一不在他片刻便会醒来。

从外面回来，顾鸿渊脱了被寒气浸染的外衣掀开被子一角侧躺进去将肖萌抱进怀里，大手抚摸上这几日又消瘦不少的肩胛骨心疼不已。

怀中的人紧闭着眼睛却醒着，顾鸿渊感受到他的眼泪沾湿了自己的胸膛。

无声的哭了片刻，那人抬起头来问他“鸿渊，我们的孩子，琐儿，他真的不在了吗？”

顾鸿渊将怀抱收的更紧了，似是怕怀里的人会离开一样，声音压的很低很轻“萌，琐儿他去另一个世界了。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怀里的人肩膀耸动的更厉害了，过了一会似是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声音冲破喉咙放肆的哭了出来，连日来压抑着的痛苦在一瞬间彻底爆发。

顾鸿渊心如刀绞却什么也不能做，丧子之痛只能由肖萌自己慢慢来消化淡忘，在这个过程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予肖萌坚强的支撑，让他在痛苦的时候有肩膀可以依靠。

漫长的一夜在哭声中度过，第二日早晨屋外竟下起了大雪。

一早便有新消息传到顾鸿渊耳中，是因为气异常国寺里的主持已经主动给锦帝递了折子。

顾鸿渊吩咐下人烧上了碳防止冻到肖萌，自己则准备趁着肖萌未醒去懿安会一趟，他许久不在有些积压的事情还需他来决策。

侍女匆匆将冬装拿出来用二苏旧局的香丸熏了给顾鸿渊换上，跟随的侍卫撑着一把油纸伞跟在顾鸿渊侧后方，马车已经早早备好停在了府外。

“吱”

沉重的王府大门被推开，门口的石阶上覆满了雪，几个下人正在清扫。

红色的石柱旁放着一个大红色的包裹，在白色的雪地里格外扎眼。

“哇”的一声哭声响起，顾鸿渊走近一看，那被子里赫然是一个刚出生没几的粉嫩婴儿。

“这，怎么回事？”

其实这样的事并不少见，只是第一次出现在誉王府罢了。

穷人家生了孩子养不起便将孩子遗弃在大户人家门口，命数好的话被人家捡回去养大做个家仆，命数不好活生生被冻死饿死也是有的。

只是一般人都会选择商家大户，不知谁那么大胆子竟将孩子丢在了誉王府门前。府里的下人一早便看见了，虽心里可怜这孩子一出生便被丢弃，但王府里的主母刚刚失了孩儿，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便让那孩子已经丢在那无人去管。

“回禀王爷”一个厮上前一步“左不过是哪个穷人家生的孩儿养不起丢在咱们王府前罢了，王爷若是不喜……”

“不必。”

顾鸿渊在那婴孩旁蹲下，虽然那裹着婴儿的被子破旧，但孩子却生的粉雕玉琢的十分可爱，顾鸿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觉得这孩子眉眼间有几分像肖萌，情不自禁的将孩子抱了起来。

就是这几分隐约的相似，彻彻底底的改变了这个弃儿的命运。

“快去安排两个乳母，派两个有经验的侍女，先将孩子养在书房……暂且，暂且不要告诉王妃。”

“是”

那下人一边答应着一边感叹这孩子命好，竟这样入了王府大门。而且看王爷的意思并非要将这孩子丢到下人房中去养，不定以后能做个府中少爷的伴读。

肖萌一觉醒来不见顾鸿渊，心里又开始酸涩，正好侍女打了洗脸水进来。

“王爷呢？”

“回王妃，王爷在书房呢，您要是有事奴婢去请王爷。”

肖萌一边草草的床上鞋袜一边往外走“不必，我自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