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武功，请杀手合情合理，他善毒，给嗜血楼‘五日杀’增加赢面，也在情理之中。”

“可青衣将毒用在了公子身上，那苏木要杀的人杀了吗？”说着他纠结的眉毛又一下松开，自问自答道：“应该没有，不然他也不会毒杀整个嗜血楼了。”

离魄低垂着头，似在沉思什么，没有说话。

卫风垂头，犹自推测道：“仅凭一己之力就能灭了整个嗜血楼，他为什么还要找嗜血楼替他杀人呢？”

说到这里，卫风眼睛忽然一亮，抬头就见离魄鼓舞般地盯着自己。

“他要杀的人也善毒！”

得到离魄的赞许眼神，卫风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道：“江湖中还有谁的名声高过邪毒，并令他忌讳的会是谁呢？”

离魄望着天边一字排开的大雁，慢声道：“或许不止一个人呢？！”

“不止一个人？难道是……一个帮派？善毒的帮派……蜀中唐门？苗疆巫蛊？还是北方的……”

离魄摇头，“暂还不确定，你将所有制毒懂毒的门派都罗列出来，查查他们中谁与苏沐有恩怨。”

“是。”卫风犹豫一下，抬头看向离魄，“公子，最近有几波人都在查莫姑娘。”

离魄神情淡漠地扭过头来，剑眉微挑，“几波人？”

“唐门有两拨，一个是唐门少主，一个是唐门三小姐。”

离魄脸上还是没什么变化，但那双剑眉突地往下压了几分。

“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妇人，花钱找暗夜阁买消息……右护法已经接了单子了。”

离魄抬脚缓步而来，卫风侧过身子，让出道来。

黑曜石般的眸子似有光华闪过，他的声音透着认真、决绝、坚定。

“安排人盯紧些，莫让人伤着了她！”

“是。”

可世事莫测，第二日深夜，离魄就被急急的敲门声惊醒。

“公子，公子。不好了！楼上……”

“楼上？”

“嗯，莫姑娘她……”

卫风话还没说完，门就从里打开了。紧接着一阵风呼啸而过，屋里的人已飞身去了三楼。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姑娘……”

听出那是萧成的声音，离魄心里蓦地一紧。

推开门的那一瞬，莫问隐忍而痛苦的呻吟声传来。

离魄进屋，入目之处凌乱不堪。座椅茶具等混合着血水，侧翻在地，屋子中间萧成坐在地上，双手紧箍着莫问。

气血上涌，离魄双目赤红，“你在干什么？”

萧成闻声扭头，想看清来人，不料这一分神，莫问竟挣脱了他的禁锢。一脚踩到翻盖在地的茶盘边缘一角，茶盘应声上翻，脚底蓦地一滑，下盘不稳，身子立刻顺势朝前倾，眼看她的头就要撞上墙壁……

离魄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身体早已抢先一步做了选择。搂住莫问的时候，才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只见她额头青筋直蹦，浑身颤抖不已，眼睛紧紧闭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豆大的汗珠布满了额头、鼻梁，发紫的脸……这一切的一切，无一不昭示出她此时此刻异常痛苦。

这一幕多么熟悉，虽然他只见过一次！

离魄眼角狠狠抽搐几下，胸口宛若被一只无形的手贯穿，一阵揪疼。

“阿问，阿问？……”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冽，有着莫名的清神功效。

是谁在叫阿问？是沐哥哥吗？

“沐，哥哥……”

“阿问，是我。我是离魄。”

“离魄？你，怎么，来了……啊——！”短暂的清醒一晃而过，又一阵剧痛袭来，她的身躯弓成虾状，手死死地捏在一起，紧握成拳，蓦地放进口中，顷刻间，鲜血浸透手背。

萧成惊慌失措地尖叫一声：“姑娘！”

离魄脸色也是一白，急忙伸出手指点了几处穴位，莫问头一歪，昏倒在他怀里。

纵然昏迷，她的眉眼依旧皱着。

离魄嘴角抿成一条线，轻轻将她的手从口里解救出来。

“她怎么了？”

萧成回道：“姑娘说是顽疾，她已服了药，挨过这阵就好了。”

这套说辞听着很耳熟，离魄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空出右手，按住她的脉搏。

什么顽疾，这脉象分明就是毒发了！

盯着她手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接过萧成递来的锦帕放在一边。

卫风一脚刚踏进门口，就听离魄冷声道：“你们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得进来打扰。”

说罢就抱起莫问，朝床榻走去。

萧成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卫风不由分说地拉了出去，关门时，回头正好看见床榻上的两人相对坐着。

“放心吧，有我家公子在，莫姑娘不会有事的。”

萧成望了望关闭的房门，略微一沉吟，疾步转身离去。

房内，离魄抬起莫问的手，才发现她还攥着拳头，拳头攥得很紧很紧，指节泛白。离魄鼻子一酸，用足了劲，一根一根小心掰开。盯着血肉模糊的掌心，瞳孔又微微一缩。

这到底是怎样的痛，才能让她将自己的手心扣成这般！

忽然手心一动，离魄抬头见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不好，她又要醒了！

忙抵住她的手，两两掌心相对，心无杂念地引导内力之走向，为她缓解痛苦。

◇◇◇◇

勾月斜挂，外面冷硬的打更声远远传来。

“梆——梆！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剧痛终于过去，莫问缓缓醒来，恍惚间只觉有什么抵着掌心，十分温暖，不由轻轻动了动。

离魄睁眼，见她醒来，忙撤回内力，回握她的手。

“你醒了。”

莫问压抑地低唔一阵，“……离魄。”

见她还很虚弱，离魄忙坐到她的身后，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还难受吗？”

“……”莫问虚弱地干咳几声，摇了摇头。

“要不要请个大夫过来？”

莫问脸上挂起一丝虚无的笑，她的声音低若蚊吟。

“你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

离魄眉心微微动了动，担忧道：“医者不自医。”

“请来也无用……真的。”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我扶你躺下吧。”见她没反对，他小心扶她躺好。

“我药箱底下有个暗格，里面有两张药……”她话没说完，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离魄拉开药箱，找出暗格，将手里的两张药方交给卫风，“你找个妥帖的人看看上面的方子，按上面的药方抓几副药回来。”

说完又扭头看向刚进来的萧成，道：“你去准备些热水，外伤药等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