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李侧妃死了,死在深宫枯井里。
第二,陆峥是货真价实的皇子。
知晓陆峥身世的李侧妃突然摔死枯井里,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陆峥是皇子的谣言推向最高潮。
陆峥是丹阳长公主之子,同时又是货真价实的皇子,这谣言折射出来的是皇室丧失伦理的丑闻。
朝野哗然。
作为皇权最高者的皇上勃然大怒,接连下旨抄斩几个散播谣言的官宦家眷,并派禁军穿梭京城逮捕传播谣言的人。
雷霆一般迅猛的手段,却依然堵不住悠悠众口。
反而助长了下饶无边的猜测,让京城一时陷入如临大敌的紧张惶恐和人人自危。
京城里风起云涌,在京城众人眼中销声匿迹的镇北王正在某一处秘密基地,负手研究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军事地图。
四四方方的城墙,密密麻麻的禁军据点,暴露出这幅图上画的正是京城防卫图。
“王爷,京城里人人自危,已经彻底乱了。我们是否可以着手……”
一身披甲胄的络腮胡军将开口,目光炯炯,闪烁着兴奋,跃跃欲试。
镇北王收回注视地图的目光,摇头:“不,还差一把火。”
“将士们已经做好准备,只等王爷一声令下,此时正是京城人心薄弱之时,何不趁机一网打尽?”那军将不解。
镇北王微微一笑:“这时候行动,师出无名,于我们大为不利。”
他不等下属再问,吩咐道:“去请傩军师!”
深宫里,两鬓斑白的皇帝永和帝站起身,将奏折狠狠摔在跪在地上的几名大臣面前。
“饭桶!朕竟是养了一群没脑子的饭桶,连这些事都无法当机决断,还要上奏折请示!白白耽误时间!错失良机!”
永和帝的雷霆之怒,让跪在地上的大臣噤若寒蝉。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搜捕几个犯罪的宗室潘王,你们是那名正言顺,可几句恐吓就令你们畏手畏脚,一拖再拖!如今倒好,白白让人逃出京城!要你们何用?!”
陆峥挺直身子:“皇上息怒……”
“嘭!”一块玉石砌成的镇纸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闭嘴!”永和帝高声喝道。
“朕最痛心失望的人就是你,谣言止于智者。谁让你去接触李侧妃?这明显就是个圈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偏偏你蠢笨如斯,脚一抬就往下跳!”
“这下好了,李侧妃死了,还死无对证!”
永和帝喘了几口粗气,眼神极其复杂。
“朕问你,李侧妃为何死在枯井里?”
陆峥抿了抿唇,脸色紧绷:“李侧妃死了,臣的随从来安也不知所踪,臣怀疑,来安早已背叛。”
“好个不知所踪!”永和帝脸色极为难看,“那么你来他究竟是谁安插在你身边的?”
“臣不知!”陆峥直视永和帝,他心中隐隐有种猜测,来安是永和帝的人,听了永和帝的指示,将即将要透露二十年前的往事的李侧妃杀人灭口。
他的眼神赤裸裸的将自己心中的猜疑显露出来,永和帝怒火中烧,脱口大骂:“混账东西!”
陆峥紧紧抿着薄唇,倔强地不肯低头屈服。
在场的其他大臣战战兢兢,暗暗埋怨陆峥火上浇油,不知死活!
永和帝气得颤抖着手指着陆峥,不停地骂道:“混账东西,混账东西……”
“皇上息怒……”跪在地上的大臣不约而同地磕起头。
陆峥依然直挺挺的跪着,固执冥顽不灵的模样,让永和帝气不打一处来。
“退下!退下!都给朕退下!”
陆峥当先站起,一马当先离开。
大臣们相视一眼,纷纷站起来,恭敬地退出御书房。
很快,御书房变得空荡荡。
永和帝沉着脸坐下,屏风后走出来一人。
来人中年文士打扮,留着长髯,一派温文淡然。
永和帝竟是收敛怒气,客气道:“让先生笑话了。”
中年文士摇摇头:“是圣上多虑了。”
永和帝沉吟道:“先生也看到了,京城局势已经十分混乱,就怕有心之人趁乱闹事。”
“圣上当心镇北王。此人不除,迟早祸乱苍生。”
永和帝点点头:“先生提醒得是。”
中年文士继续道:“若是镇北王起兵,师出无名,可不足为惧。怕就怕他师出有名!为今之计,我们应做好两手准备,一是尽快调兵遣将布防,二是务必尽快将镇北王找出来。”
“先生的朕何尝不知?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为何?”
永和帝摇头苦笑:“二十年前,朕借镇北王之手做了一件错事,如今这件事已经被他散播出去。”
中年文士顿时了然,只怕镇北王此时已是师出有名!
他沉默下来,半晌才道:“圣上不必多虑,此事尚有转机。”
“哦?”永和帝心思急转,“先生为何让朕将镇北王之女禁足宫中?”
果然是下掌控者,中年文士不过只是提了一点,永和帝就已猜出关键之处。
“云摩大师坐化之前曾和某过,如果镇北王要起兵造反,只有其女上官玉儿才能平息。”
永和帝震惊站起:“此话怎讲?镇北王心智坚定,她一个丫头片子,如何能劝阻镇北王?”
中年文士摇头,面上也是不解:“某不知。但云摩大师既有这么一,定是有其中道理。只是我们不得而知罢了。”
“云摩大师坐化之前最后见过的人就是上官玉儿。”他提醒着。
永和帝沉吟着,却是征求中年文士的意见:“先生如何看?”
云摩大师是得道高僧,他的话透露出某种机,或许可以一试。
中年文士偏向于云摩大师所,但他却不敢肯定,只得沉默着。
永和帝从他的态度知道了他的选择,半晌才道:“请先生相助!”
中年文士点点头,永和帝宣来一名太监,吩咐:“去把镇北王之女上官玉儿带来!”
那太监很快退了下去。
宫变是大乱,能血不见刃地化干戈为玉帛是最理想的方式。
但是这可能吗?
镇北王谋划多年,事到临头会轻易放手吗?
就算镇北王再疼爱上官玉儿,也绝不可能就此罢手。
更何况镇北王真的如传闻那般,爱女如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