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拧着眉头，并不回答。

若是换作往常，刘管事早就上前来帮刘氏解困了，可惜此时厅中除了几个稚嫩丫头外，只有杨婧、江秋白、刘氏三人。

刘氏装聋作傻的本事不赖，任凭她将话问得这样直接，她却仍是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

“祖母，上还是不上，你还是给我一句话吧。”

刘氏瞪来，“她做了那等不耻之事，险些将家族陷于不义，别说上香，就是叫我给她念几句往生咒，我都嫌脏了自己的嘴巴。”

杨婧咬住腮帮上的嫩肉，极力克制住自己，正当她感觉几十年如一日的怨愤马上就要喷泄而出时，一只手握住了她。

她抬起头看去，江秋白冲她摇了摇头。

杨婧低头咬住下唇，苦笑了一声，“也对，我怎么能奢望你会给我娘上柱香呢，真是痴人说梦。”说罢，她抬脚就要向外走。

刘氏目光落在一旁的江秋白身上，他不怒不笑的表情很是吓人。

“对了，今日我来还有一件事。”

刘氏紧张咽了咽口水。

“前不久老夫人不是曾拖我帮忙寻找家中孙女的去向吗？今日正好有了消息。”

刘氏倒吸一口凉气，“四郎。”声音有些干涩，“可是有我家芊芊和子胜的消息了？”

“有是有了一些。”他叹了口气。

刘氏追着问道：“怎么？可是有了什么难处？四郎若有难处，尽管开口，老婆子我倾尽全力也要找回刘家的子孙。”

他笑了笑，“既然老夫人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拐弯抹角。岳父岳母留给阿婧的地契，想必还还有一部分再老夫人手中代为掌管吧？”

刘氏不说话。

“择日不如撞日，老夫人不如把地契交给我来替阿婧保管。”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

“四郎不要误会，我之所以一直扣着阿婧的地契不给她，实则也是怕她这个火爆任性的脾气没个收敛，四郎有所不知，阿婧从小受宠，性子骄纵，又向来是个不知勤俭的，如今她尚未婚配，老婆子我也是为了她今后的嫁妆着想。”

“嫁妆？”江秋白笑道：“只怕是用不着了。”

“四郎这话何意？”刘氏惊讶问。

“咦？老夫人竟是不知？”

刘氏警觉的有些不安，盯着江秋白看。

“昨日我与阿婧，已经拜堂成亲了。”

“什么？”刘氏拔声惊呼，“怎么可能？你，你母亲答应让她进门了？不对，你母亲那样一个眼高于顶的人，她如何会答应这门亲事？四郎你一定是在同老婆子我说笑吧？”

想到上次刘氏与江秋白对桌而坐，他不过也只是言语间表露出对阿婧多了几分兴趣，眼下这才过去多久？

怎么可能成亲？

这成亲之事哪是由他们二人就可说了算的。

江秋白把刘氏一脸变幻莫测的神情看在眼中，“老夫人若是不信，等会儿大可派个人去我家中问问。”

刘氏看着他的表情，不像是说假，“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刘氏：“……”

“现在，老夫人可以放心的把地契交给我来替阿婧保管了吧？”江秋白问。

……

片刻之后。

刘芊芊一身恶臭从后门被人套着麻袋推进门，刘氏跟在江秋白身后，一见刘芊芊踉跄着跌坐到地上，赶紧上前想要搀扶，谁知一走进便是一股无法忍受的臭味扑鼻而来。

“啊……”刘芊芊被饿了整整三日，身上的衣裙也是自从被抓走那日起便再没有更换过，此刻臭不可闻。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刘氏抿着嘴，没有出声。

江秋白却率先笑道：“真是失礼，方才江某也是好不容易才将刘家小姐从贼人手中抢出，时间仓促，一时也没来得及让刘小姐梳洗一番，让老夫人受惊吓了。”

刘芊芊闻声一愣，身子僵硬着。

“四郎？是四郎吗？”刘芊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只能凭着下身挪动了几下。

“阿廉，还不快给刘小姐松绑。”

江廉“刷”地抽出佩剑，只是白光一闪，刘芊芊立刻迫不及待地扯下了头上的麻袋。

一张污泥满布，发丝脏乱的鹅蛋脸露了出来。

刘芊芊又哭又笑，显然一眼看到了眼前纤尘不染的江秋白，“四郎，是你救了我？”

刘氏站在刘芊芊的身后，以至于她扯开麻袋后竟没有第一眼看到。

“来人，还不快将小姐带下去好好梳洗！看看你成什么样子？”刘氏脸色铁青，只觉得心中压了一块沉石。

芊芊是找回来了，可与她一同消失的子胜呢？

此刻又在何处受着这样的苦头呢？

刘氏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什么感觉都在一刹那间涌上心头。

刘芊芊被人粗鲁地拖了下去，还用帕子捂住了嘴巴。

刘芊芊睁大双眼，双腿不住地挣扎，仿佛就为了再多看看江秋白一眼。

江秋白这次也很给面子，一直目送到刘芊芊被人拖出了庭院，才开口告辞。

刘氏将他送到院外，特意屏退开身边的下人。

“四郎，求你救救我家子胜吧！”

“老夫人无需担心，那刘子胜好歹也是我家娘子的表哥，我不会坐视不理了。”

他不提这关系还好，一提起杨婧于刘子胜的关系，刘氏心中便更加担心杨婧会在他的耳边嚼舌根。

江秋白在众人的目送中走出刘家大门，江廉神清气爽地扑了扑身上的灰尘，“这下公子可以好好在夫人面前神奇神奇了。”

江秋白一停，“阿廉。”

“怎么了？公子。”

“回去时你到病除药铺给我买点药。”

“什么药？公子你病了啊？”

江秋白继续向前走，嘴角一勾，“没病。”

“那要买什么药？”

“黄连。”

江廉捂住嘴，跑上前一把掀开车帘，杨婧被他这突如其来地动作吓了一跳。

只听江廉大喊道：“夫人救我，公子要喂我吃黄连！”

杨婧在角落里坐着，瓷白的小脸散发出一层柔和的光晕。

不耐地皱起眉，“你就有这么多话要与刘氏说？”

江秋白拉开江廉上了车，“娘子若是不满，那下次再见我便少说些。”

“还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