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小路上一辆马车悠悠行驶，尽量让马车不起颠簸。

“呕！”杨柳突然掀起帘子，头伸出来往马车外斜。

司阎微微转头，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脸色发白的鬼医，对着刘七说道：“先停车吧。”

“胡老二，寨主说停车。”刘七得令，立马没大没小地冲外面喊。

“都说了，叫姐夫，胡老二算什么啊？”胡威驾驶马车停到路边。

“姐夫？”司阎从马车里跳下来，回头看胡威。

“马车还没停……呃……”胡威垂头，沉默地将马车停好。

“我姐没嫁给他之前就不在了，他到现在一提关于我姐的事就这副样子。”刘七从撩起窗户位置的帘子，笑容开朗。

看起来反倒是刘七这个弟弟比胡威释然的快。

“这样啊。”司阎抬头望天，陷入思考。

……

车轮缓缓转动，赶车的人变成了刘七。

序澜想起上车前，刘七小声拜托自己的事，心里十分苦恼。

他哪里知道怎么让人放下心结。

序澜仔细想了一会，努力让自己表情不那么僵硬，逼着自己问胡威，“刘七的姐姐，是什么样的姑娘？”

司阎听到序澜开口，睁开一只眼看他们，又很快闭上，装作一直在睡觉的模样。

“她是我眼里最好看的姑娘，善良、贤惠、勇敢……是最好的姑娘。”

序澜听着胡威后面一大串的美好词汇，其中还有不少重复的，大概了解了这个人在胡威心里的地位。

“都怪我……”胡威说着说着，又陷入的负面情绪之中。

序澜看着一个强壮的汉子坐在角落，人像是要哭了一样，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那姑娘怎么了？”司阎看不下序澜的脸上是无措的表情，不再装睡。

“她叫刘桃花。一年前在我出镖的时候，她出去卖菜被恶少看见，要强行掳回家当小妾。在当时她和我已经交换了生辰八字，为了贞洁，她就，她，她在恶少的家里上吊自杀了。”胡威说话时几次深深呼吸，好压抑自己的愧疚。

“那恶少呢？”司阎看着胡威，眼神淡漠的惊人。

“太子初监国时清贪官，被抄家了。”胡威知道司阎的气势不是对着自己，也不是很怕。

“我是说，你做了什么？”

“我做得那些事说出来脏了你个小姑娘的耳朵。”

胡威当初被气疯了，直接闯进恶少的家里，把人给打瘸了、子孙根也给踩了。

“那你现在是为了她守身？准备守一辈子？”

“也、也不是，我忘不了她，我对不起她，如果……”

胡威的状态明显不对。

“没有如果，这件事错又不在你。”司阎说话的语气变得严厉，知道胡威是真的难过，语气又缓和下来，“我不是让你忘了她，下次成亲，是二娶。”

其实司阎觉得胡威不娶妻也无所谓，寨子里的人也可以为他养老。

但是在这个时代里，子嗣传承，尤其是生一个男孩，对一个家庭来说非常重要。

良久的沉默。

“嗯。”

到达了客栈，刘七走过来向司阎道谢。

司阎看着少年人脸上迎风流泪导致无法简单擦拭干净的泪痕，露出清浅的笑容，“他只是暂时走不出来，你再等等他。”

刘七用力地点头。

他早就把胡威当自己的亲哥哥了。

司阎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他身上了，坐到司阎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客栈，也不说话。

终于在鬼医和杨柳选择上楼休息，胡威去点菜，刘七在安置他们的马车时，序澜开口道：“这些天晚上……”

序澜挣扎地看向司阎，目光躲闪。

“你和他……他没学过医术，到了青城，我是不会让他再出来的。”序澜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些，可话到了嘴头不敢说了，仔细想想，心里还觉得委屈。

自己去找司阎的时候，尽管没被赶出来，也从没被留过那么长时间。

“好，救人要紧。”司阎对此没有异议，“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我怎么会察觉不出自己丢失了时间。”序澜说话时表情显得有些哀伤。

司阎看序澜知道序澜的存在，那她干脆取巧道：“你要不要当我的压寨相公？”

序澜猛地抬头，惊讶的看着司阎。

“你又不喜欢我。”序澜略带埋怨地回司阎。

虽然司阎的提议他很动心，但是司阎只是想要他身体里的另一个人。

“我承认是有私心。但是在青城的地界，虎威寨的寨主相公的名头，能保证你在大部分人面前的安全。”司阎对序澜答不答应都没那么在意。

“一个山匪寨子为什么能在这样的规模的城镇有影响力？”

序澜平日里除了找司阎，就待在安排好的住处，更不会打听虎威寨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问你爹咯。”司阎轻轻笑道，“反应这个名头下面还没人，你先用着。”

现在虎威寨变相算是青城还有周边几个小城市的“保护者”了，周围只有一个虎威寨劫那些脏钱，顺便保护其他人的钱财不被山匪劫走。

所以虎威寨重要的人，绝大部分官员商人都不会招惹。

“我不会有机会用到的。”序澜说话时还敢胆大一点的瞪司阎一眼。

这家伙就想着和我身体里那个人双宿双飞，我才不要纵容他们。

小世界里的序澜收到本体序澜的影响，会不自觉把真心话跟自己说，这是司阎几个小世界里总结出来的经验。

司阎看眼前这人说完他知道本体序澜的存在后，依旧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贴心问道：

“你在马车上想的不是这件事吧。”

“我想早些看看生病的人。”这才是序澜一开始想说的。

“明日再去，先行整顿。”

他们还未找当地府衙弄来能到疫区。

序澜看司阎目光坚定，只能暂且忍住自己的急切。

那边胡威看两人谈完事情，才走过来坐到另一个椅子上，“说来也奇怪，明明疫情都传播开来了，这青城里的百姓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

“也是，这里的百姓怎么都不像是处于疫情之中该有的模样。”序澜也疑惑起来。

“吃完饭让刘七去打听打听，那些患病的人在哪里。”司阎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