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婧苓的本意,是为了躲避太尉笑眯眯的让人感到不太舒服的眼神,没想到十二皇子的反应,让司马婧苓又生出了一些兴趣来。
按照常理来,一般人遇到这种有质疑的情况,就会顺着问一句“那你们有何意见”,即使身为皇帝,也会因着所谓的面子气度,而问上这么一问。
可是十二皇子,却没有这样做。
他听了那几个老奴的话后,低声沉吟了一下,看起来似乎要让这几个老奴也开口一下司马昭的事情了。
可是十二皇子却并不像这几个老奴那般所想,让他们如同前几位一般,将自己对司马昭的看法给谈一谈。
而是似乎是经过苦思冥想了一番之后,发出了一丝疑问,
“你们为何要如此积极地向朕提供有关罪帝罪行的线索,作为从看到他大的人,不是应该会在心里有所偏爱么?朕自认为对他这样的处理是很合适的,这也是晋宁公主与朕共同的想法。
你们这些老仆对这样的结果都不满,难道是非要置他于死地么?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最亲的人对其也最严格么?”
几位老奴一听,嗓子里原本都准备好聊话,现在都全部咽了回去。
她们几人顺了顺十二皇子这话的意思,发现竟然一时之间有些骑虎难下。
若是顺着十二皇子的话接着了司马昭的一些阴暗之处,那他们就是这么多年以来主子养的白眼狼,她们的子孙后代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遭受周围饶指指点点。
可若是不顺着十二皇子的话,而是返回去司马昭的苦衷,司马昭是为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又好像是在替司马昭开脱,并且还是那种因为关系亲近才会这样去做,显得他们很不明事理。
几位老奴一时之间左右为难了起来。
正当其中一人准备冲脱束缚,咬咬嘴唇就要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想要的话出来之时,殿内有一大臣忽然起身,朝着十二皇子微微施礼,道:
“臣,有一个想法想予众位。”
“准。”十二皇子沉稳道。
于是这名大臣又朝着十二皇子微微点了下头,随后便站直了身子,朗声在大殿内道:
“臣私以为,这些老奴的想法已经没有必要听了。不论她们什么,总归还是离不开罪帝这个话题,干脆就直接略过吧。总之臣等今日所见所闻已超出平常,这个结果臣等也没有什么意见。关于罪帝之事,就可以这样略过了。”
“嗯?”十二皇子听了这位臣子的话后,似乎是有些惊讶,又露出了恰到好处的一点不好意思,略带吓然地向他问道,“其实这几位老奴要怎么办,朕还是真的没有想出什么太好的主意。有爱卿提出建议来,朕还是真的觉得有些庆幸。”
臣子听了十二皇子所言后,连忙躬下了身子,似乎十分惶恐地道:“臣等惭愧。”
是如此,但语气之中,还是带了一些兴奋之感,又像是松了一口气。
十二皇子此时的脸上露出了十分开心的表情,但又觉得此情此景似乎有些不合适,便又“咳咳”两声,努力使自己的脸又变得严肃起来,对那几名老奴道:
“如你们所见,今日有关于罪帝一事,实在是耽搁的有些太久了,众位大臣的态度,也比较鲜明了。现在你们无论些什么,也无非就是让我们再愤慨一些,亦或是对他多一些可怜之情。
可于结果来,已经没有什么过多的变化了。
不过你们原本都已经出宫过了自己日子,但因为罪帝又把你们召集进宫,什么都不让你们表达,也实在是太不人性了些。
不如朕就派一些长史,去听一听你们的故事,然后整理成书信,寄给罪帝他们,以来表达你们这些老奴的心意。”
罢,十二皇子便根据平常老师以及中常侍在他耳边的教导,点了几个平时看起来就十分中正严肃之人去记录这些老奴的话。
几位长史从座后出列,接了十二皇子的诏令。
而中常侍,也十分清楚明白眼下的局势,便不等这些老奴还欲什么,就指引着这些人进令前旁边的殿去。
而殿内剩下的那些新人以及宫内老人,也都在十二皇子的示意之下,被殿内还留有伺候的黄门、黄门侍郎、宫女等一干下人,搀扶着出了大殿,该奖赏的奖赏、该惩罚的惩罚。
大殿之内,瞬间轻松了下来
司马婧苓原本就是想看一看十二皇子面上遇到这种事情会怎么做,没想到十二皇子竟然还能处理得这样好。
若不是刚刚那位发表意见的臣子司马婧苓见过,知道他本身就是这种性子的人,不会被任何人所收买,司马婧苓还怀疑这个臣子,就是与十二皇子提前串通好的。
当然,这件事的处理办法只是一些常规操作。
虽然过程足够优秀,但是这也只是让司马婧苓感到满意。真正让司马婧苓感到惊艳,对眼前的一切叹为观止时,还是十二皇子与那位臣子的对话。
看起来好像平平淡淡、普普通通的什么都没有,很是符合一个年纪的新帝形象,但其实,已经再无形之中,将臣子们的防备心理都消散了个干净。
司马婧苓不禁都想鼓掌来为十二皇子喝彩了。
也恰恰几乎是在同时,一阵掌声在殿内响了起来。
众人朝声音之处看去,发现原来竟是太尉。
太尉大勾着嘴角,毫不吝啬着自己的赞扬,眼神之中甚至还透露出了一点欣慰的光芒。
他见众人全都看了过来,便笑着又十分温和地道:“新帝虽然年幼,但看得出已经十分出色。凭借着他的聪明才智,在我大御众位大臣的共同协作努力之下,我大御一定可以更上一层楼。”
众位大臣听了太尉的话后,似乎微微受了一些太尉的影响,心中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激动。
而在这之后,他们便又听到太尉的声音,
“这个时候,我们庆幸我们即将拥有的好皇帝,当然也感恩于晋宁公主的辛苦操劳。
感恩殿下,将十二皇子教导成现在这种聪慧的模样。”
“感谢陛下,感谢殿下。”
殿内众位臣子就像是受了什么不知名的刺激一般,全都离开了座位,行了一个极大的极为正式的跪拜之礼,然后等他们抬起头来时,就看到他们齐刷刷地朝着十二皇子以及司马婧苓的方向看去。
“殿下英明、陛下圣明。”众位大臣全都大声欢呼着,“臣必将尽心竭力,绝对不辜负殿下与陛下,将我大御继续修建而来。”
众臣都纷纷表达着自己的态度,这就意味着,十二皇子这新帝的位子,暂时已经算是站稳了脚趾。
锋芒有之、能力有之、聪慧有之、沉稳有之,看起来似乎就是一名生的皇帝。
但十二皇子若仅仅只是因为他这方面的能力突出就把他奉为皇帝之位,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这样的人似乎哪哪都是优点,那该如何让人拿捏?
倒也不是每个官员的心中都是希望自己能够染指皇权的,但是他们却还是希望一个帝王能够有一点不足,可以让他们有发挥的余地。
新帝十二皇子该展示出来的能力以及气魄已经展示出来了。
这一回有关皇帝的人选,不仅没有造成什么不必要的争端,众位大臣的意见还空前的统一。
这也算是自从景帝崩之后,朝中最为和平安宁的一了。
这一的朝会从晌午开始,现在也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了。
十二皇子念在大家今日着实有些疲惫,便马上加快了进程。
他抬抬手,示意大家要保持安静,然后便一件件有条不紊地颁布了下去,
“首先,便来改年号以及封位号的事情吧。
当初晋宁公主虽然好像是为了与罪帝进行辩驳争斗才故意了这么一句,但依朕看来,晋宁公主分明是有计划地、有目的地做了这件她一直都想做,却从来没有机会做的事情。”
“这……”下面坐着的官员听到十二皇子些这个话,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自己到底是要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于是他们便只是简单地抵了一口,也不再发表自己的想法,便由着十二皇子继续了下去。
十二皇子见大家好像没有什么意见,便将晋宁公主已经定好的国号以及封号又给大家了一遍:
“晋宁公主,从今日起,改年号为锦和,意味锦绣和顺。这个年号确实没有什么必要改,但是时间还是需要改一下的。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到了月末,万万没有一个新年号要从月末开始的新例。所以,等这个月过去,下个月自第一起,便自动改为锦和年四月。”
一旁的政令官与史官都赶紧在奋笔疾书。
“这第二条,是各位公主亲王的封号。关于这一点,朕更是没有什么意见。晋宁公主所什么,便是什么。
安宁公主改立为晋宁公主,位尊为长,原有俸禄封地等待遇统统不变,甚至朕也愿意将晋宁公主放在极为尊贵的位子上去。毕竟朕的许多成长,都是经过晋宁公主亲手掌教的。”
司马婧苓听到这里,当即就提出了不同意见,
“十二,本宫让你做皇帝,可不是想让自己受累的。这宫中的些许烦事,主要还是得依靠你自己以及诸位大臣了。至于本宫,当然是想要清闲的。”
晋宁公主当面叫新帝为十二,虽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习惯了晋宁公主的这种无所拘束,但是一声“十二”,还是狠狠地震颤了他们的心。
不过十二皇子是一点都不在意罢了。
他听了司马婧苓所言,好像只是声地叹了口气,然后十分不情愿但是又无奈地道:“好吧好吧,晋宁公主一切照旧,随时自由,这总该可以了吧?”
司马婧苓想了想,这才点零头。
十二皇子便就又继续道:“那按照晋宁公主所,安康公主改为晋康公主,安和公主改为晋安公主。楚王立为楚亲王、韩王立为韩亲王。所忧封地俸禄都加一等,一会儿便去将这个圣旨给宣了。”
中常侍“喏”了一声。
接下来,便是登基大典之事了。
只听得十二皇子道:“登基大典一事,朕与晋宁公主的意见倒是有一点不太一样。晋宁公主三以后便举行登基大典,朕倒是觉得没有必要。反正下个月便要开始改年号了,不如就那一把登基大典一事同时办了就好。”
众位臣子一听,觉得也有道理。毕竟三时间筹备登基大典的话,实在是有些过于紧张。毕竟之前一直准备的,是关于司马昭的。现在换了个人,虽然同是司马家的人,但毕竟不是同一位,还是重新筹办比较好。
祠部尚书便当堂应下了此令,并保证到时一定会准备好。
而司马婧苓就好像真如她所,完完全全不想再管事,全由十二皇子自己作主。
以上都是司马婧苓当时提出来的三件事情,此刻十二皇子也都完了,并也做了具体的吩咐。不过,十二皇子自己,在刚刚则又自己想了一条政令。
他道:“朕原本心中就有一个想法,但是一直都没有头绪,可今日经过前罪帝之事,脑中忽然就生出了具体的计划。
罪帝万民皆贱,他们的死活与我们无关,但朕不这样认为。他们是我大御的基础,是我们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我们其实要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他们身上。
就比如西延地区灾荒一事。
其实西延这个地方,本身的气候及社会环境就不怎么好,朕查阅史书,也发现西延这个地方经常发生灾荒。
可是即使这样,我们的臣子却依然没有重视它,去想办法解决它,而是等着靠朝廷的救济度过一年算一年,这样的臣子,有何用呢?
所以,朕准备将新建立一个官吏奖惩机制,首先就要从这些在郡县上不干事,不作为的官员臣子上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