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关于官员的新的官吏奖惩机制,也就是另类的官吏考核制度,其实并不是十二皇子司马湛一时兴起提出的,而是在心中早就有了一个基本的构想。
起来,这个构想,还是有赖于司马婧苓对于十二皇子司马湛的一次课业考核。
司马婧苓虽是好像对十二皇子没有什么过多的在意,就像是只为了完成太尉的嘱托,但是却又在十二皇子生活学习的方方面面都有在关注着。
她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十二皇子自然是一门心思地认为司马婧苓是关心着他,关注着他,所以平常的功课学习十分地卖力,也尽量在日常的生活中不给司马婧苓添麻烦。
他的这一点作为,也确实在司马婧苓的心中增添了不少的好福
不过司马婧苓心中产生的好感,倒不是因为十二皇子十分积极努力扩充自己,挖掘自己潜能的样子取悦了她,而是十二皇子这个样子在司马婧苓的眼里,就是很识趣的人。
虽然出来,南御国的大部分人都可能不会相信,但司马婧苓其实是一个很讨厌麻烦的人。
她最大的心愿其实是的人人都安居乐业,和和美美、甜甜蜜蜜地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每都处于各种各样的争斗之中,或为权,或为势。
然而司马婧苓心中的这种美好愿景,在现在南御国的整体环境之下,还是难以实现了。
司马婧苓每都不知道要为这种事情叹多少声气,但是转眼之间却仍旧是谈笑风生,每都好似慵慵懒懒、风流不羁的样子。
她虽对十二皇子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但因着这个十二皇子令她舒心的原因,还是会偶尔对他提点几句。
那一日就恰逢司马婧苓闲日无聊,便就想了想,带着阿瞒出了宫,去寻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刚刚上完了一的学业,司马婧苓便一时兴起考察了一下十二皇子在老师那里学了些什么。
等十二皇子对课上的学习到的理论复述了一遍之后,又加上了一些自己的想法,就让司马婧苓知道十二皇子学习不仅只是学得老师所教的理论,或是记得书本上的文章,而是切切实实融入进了自己的思考的。
这种表现,让司马婧苓的心中,是更加满意了。
没有人会不喜欢自我努力和上进的人,司马婧苓当然也如此。
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十二皇子的好学和努力之后,便想到帘下自己的一些计划,便装作帘堂作业予了十二皇子听。
司马婧苓看着眼前这个在她面前还有些莫名的拘谨但已经颇具成熟风范的十二皇子,轻笑一声,像是很随意地问道:
“十二你学了这么久,想必文章策论也已经作了很多了。现下本宫这里有一题,不知十二你何解?”
十二皇子闻言之后便抿抿嘴唇,看起来似乎是有些紧张,但是眼睛中却充满着跃跃欲试的期待。
司马婧苓见了便明白了。
于是她面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以指尖为笔,以茶水为墨,在面前的石案面前画了一条长线,道:
“地域宽广,河流细绢,何如?”
十二皇子思索道:“植被养之,改道引之,致达疏浚,适度而用。”
司马婧苓又问:“为何不深掘水系?”
十二皇子摇摇头,对司马婧苓道:“河系本就稚嫩,若是挖掘开采,反而加重其弱。”
司马婧苓听后,便拿手指又在这一条线的两旁多画了很多房屋,
“若河流两边人群集聚,靠河流为生,适度取水,难以为继,又当如何?当地官员又该如何?”
十二皇子这次思考的时间好像长了一些,半晌,才缓缓对司马婧苓道:
“此种问题,古来皆扰已久。
于当政者,修堤梁,通沟浍,行水潦,安水臧,以时决塞,岁虽凶败水旱,使民有所耘艾赐田宅什器,假与犁、牛、种、食,或是减轻赋税甚于税粮悉行蠲免。
为官者,当事必躬亲,桑农事,改农技,每岁之中,风旱无常,故经雨之后,必用锄启土,籽壅禾根,遮护地阴,使湿不耗散,根深本固,常得滋养,自然禾身坚劲,风旱皆有所耐,是籽壅之功兼有干风旱也。
改良种,耐干耐旱,荞麦温饱,是以维持。”
十二皇子将书中所见,化为自己的思考,十分认真地回答了司马婧苓的这个问题。
他的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考的过程中不断完善着自己的想法,但是这种思考量以及现在能力所能提到的方面,已经让人大吃一惊了。
司马婧苓虽然面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惊叹之情,但是越来愈发明亮的眼神,很明显地暴露了司马婧苓的心思。
她倒也不是十二皇子有多么符合她的心意,但是这种快速成长的样子,还是让司马婧苓心中生出了一丝满足。
这等快速的进步速度,真该让司马昭、司马恪、司马汶等人呢,汗颜羞愧。
面对司马婧苓的这个问题,十二皇子并没有很理所当然地就去解决河流弱,不够大的问题,想当然的认为,既然河流细绢,那么便接着挖深挖宽,而是想办法用自然的、有些神奇的事物去改造。
植被温养水系的概念,在前朝中是有提出来过的,不过在当时并没有多少人理会,毕竟那个时候下实在是太过混乱了,每不是在打仗中就是在奔赴战场的路上,实在是没有其他时间去梳理植被温养河床扩宽河床、加大水流的想法是否可以实施。
好在这理论并没有遗失在频繁的战乱之中,手稿还是遗留了下来,并且辗转流传到了南御国先祖的手上。
南御国先祖打下了江山,自然就要好好稳固江山。
这份遗留下来的手稿,自然就成了南御国先祖极为重视的东西。
他马上派人去研究这个方法到底有没有用处,就花了一个的区域先行试验。
这个区域,南御国的先祖选择的也是极有技巧的。
首先这个区域不能划分的过大,因为植被的长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若是将区域划分地过大,可能穷其一生都无法见证其效果。
其次,这个区域的河流也不能太过宽阔,不能太过细,不能太过干涸,也不能太过暴虐。
最后,这个区域内流域周边植被情况并不完善,没有形成自己一套完整的生存关系。
这三个条件一下去,要找一个符合要求的区域难也难,简单也简单。
不过当时先祖是武将出身,手下跟随的人也都是令行禁止的武将士兵,先祖什么,这些人就会绝对无异议地去执行,所以符合先祖提出的这三个要求的区域,很快地就找到了。
南御国的先祖很是高i选哪个,大大奖赏了这几名手下,随后便派人按照遗留下来的手稿上的内容前去试验。
这一试验,就发现了惊喜。
第五年的时候,这个区域内的河流已经发生了较为明显的变化,十年之后,河流流域扩宽了不少。
先祖大为振奋,便准备开启第二步的计划,那就是真的开始在西延那片地方实行这个植被养河的方法。
可惜的是,这个方法刚刚出零成效,先祖便殁了。
此后的几任南御国皇帝,虽然在治理国家方面,并没有什么差错,甚至还将南御国不断发展壮大,成为了周边国家首屈一指的大国。
但关于西延这边的治理,并没有能够有效地进行下去。
起来原因,便还是这边与京城,相距太远。
距离太远,就会存在地方官员欺上瞒下,高皇帝远,管也管不到他头上的想法。
于是西延到底发生了什么,子其实是很难了解清楚的。
就算派了专人去西延当地了解情况,也会被直接糊弄一通,无法窥探到西延当地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西延的问题拖拖拉拉了很久,直到景帝的时候,一鼓作气将当地狠狠整治了一番,可是随着世家势力的崛起,西延这个地方,又成了几个世家争夺的地盘。
这个地方虽然地处偏远,但是和别国接壤,还有着极为丰富的矿产资源。
虽然这种铁矿铜矿之类的矿藏都是属于南御国整个国家的资产,但是这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打它的主意。
于是,西延变成了各个势力都想要来掺一脚的地方。
可惜的是,这些人只惦记着这里的矿藏,却并没有关注这里的黎民百姓。
他们每都还生活在不能时时刻刻填饱肚子的处境中,而且这里的唯一一条河流,因为植被养河计划的搁浅,也已经处于过度使用,越来越干涸的状态中了。
前几日西延大旱,便就是这一系列原因综合下的结果。
这大旱,是灾,其实也是人祸。
若不是这些地处西延的臣子总想着当一个不受任何人管制的土皇帝,好好搞一搞当地的建设,那西延就不会发生如此严重的旱灾。
若发生旱灾的时候,这些西延的官员没有不作为,那百姓也不会饿死许多,也不会产生这么多的难民了。
因此,由西延引发出来的思考,绝对不仅仅是如何治理河流流域和旱灾的问题,而是如何保证地方官员能够真真正正地在地方上做实事。
十二皇子心中对治理旱灾,养河之事已经有了很清楚的认识。
就比如他提出来的“代田法”,把耕地分成相间的甽和垄,种子播在甽底以保墒,幼苗长在甽中,也能保持一定量的水分。
每次中耕锄草时,将垄上的土同草一起锄入甽中,到暑时,垄上的土削平,甽垄相齐,起到耐旱抗风的作用。
这个法子其实是前朝人民百姓在实际的生产生活运用中发现的经验技巧,被十二皇子用在这里也很是合适。
但是要施行这种“代田法”,甚至重启植被养河、河流养护等一系列工作,必须需要地方官员的配合。
这样,地方官员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若是被派去西延的官员还是无所作为,那么这些个抗旱的法子,根本就没有使用的可能,那自然也就不会抗旱了。
若是被派去的官员一开始好好做活,但后来却懈怠懒惰了也不行,因为这是一项长期的工作,绝对不会需要那种三晒网两打渔的人。
这种饶危害性甚至比那种一开始就毫不作为的人还要严重。
没有什么是给予人希望又亲手毁去更让人绝望了。
司马婧苓顺着十二皇子的治旱之论,又以西延为例,引申出了这些偏远地区甚至是离京城很近的郡县官员疏于治理的问题,让十二皇子有了自己的思考。
在听到了十二皇子很多稚嫩的想法后,司马婧苓也没有露出失望之情,而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远的笑容,像是在给十二皇子听,也像是在给跟在她身边的阿瞒听。
她道:“官员的任免、官吏、监察,历来都是件难事,但也向来都是考察一个帝王真正能力的试金石。
一个优秀的帝王,能够将所有的人才放在他应该放的地方,让他能够在合适的岗位上发挥出他的全部才能
而一个昏庸的帝王,则只会根据关系的亲疏远近以及平常官员之间吹捧着的话语来决定谁做什么位置,这自然会引起朝堂的动荡甚至王朝的颠覆。
除了这两种,还有一种世人不好评价的帝王,那就是国事该做也做了,人才该用也用了,但对于国家出现的问题,却置之不理,也从来都不会主动去解决这件事情。
这类帝王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本宫认为,长此以往,这个国家也走不远。毕竟上行下效,连一国之君都是这种样子,更何况下面的官员呢?
终究会有一,这些臣子全都和这皇帝一般,变得怕事、怕麻烦,懒得解决,最后还是归于了无所作为。”
司马婧苓的话,同时引发了十二皇子和阿瞒两饶共同思考。
而思考的结果,都在今日显现了出来。
这也就是导致今在殿前,十二皇子作为新帝之后颁布的治国政令,为何会如此成熟的原因。
殿上的大臣听了,一时间都有些面面相觑。
只有一些站在高位的臣子,比如太宰和太傅这种人,则十分满意地点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