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大早，叶语萌刚洗漱完，就接到了叶母的电话。

“小萌啊，你起来了没？”

“嗯，刚起。”

“你等会儿去医院吗？”

“怎么了？”

叶母平时不这么说话，她这么小心地问倒是让叶语萌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有些不明所以，于是也小心回问了句。

“刚刚你二姑打电话来说爷爷想见你，可能是有什么话想跟你说。”

“噢...这样，那我马上去。”说完，叶语萌就准备挂电话拿包。

但叶母似乎还有话没说完，急切地喊了句，“小萌！”

“我在。妈，怎么了？”叶语萌更不解了。妈妈难道不想让自己去么？！

“那个...他们也在。”叶语萌秒懂。

有些事避无可避，躲并不能解决问题。

“我知道了，放心吧。”叶语萌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些，让叶母听起来放心。

昨夜是二姑在医院照顾，原本正常的是早上八点半左右，大姑姑来换班。然而，七点还不到，那两家就来人了。

自从出了上次那事，几位姑姑对他们有了新的认识，也更加小心防备。

原本她们单独看护的时候，出去买个东西什么的，都会和临床和护士反复交代，帮忙看一下，只要老爷子自己不愿意，谁都不能带走他。

可是今天，她们就这么面对面碰上了，她甚至不敢出去买早饭，只能在一旁守着。

那方人一进来，几个晚辈也是不知礼数，竟是人也不叫，招呼也不打一个。

老爷子似有感知，原本每天这时候应该醒来的，动了动眼皮，故意又闭上了眼，继续睡，没有要理他们的意思。

这回他们有所顾忌了，更何况老爷子还睡着，且不论是不是装睡，但强硬手段是不能用了，也只能默默在一旁坐着，别无他法。

二姑姑见他们还算安分，瞅准时机到门口悄悄给要来换班的大姑姑打了电话，说明情况，让她来的时候带份早饭。

大姑姑接到电话也是头疼了起来，不知道他们到底还想做什么，又担心老爷子又担心二姑。也是赶紧收拾好家里便出了门。

老爷子再次睁开眼，是在大姑姑带着早饭进来的时候。

正好，老爷子也是饿的不行了。

于是姐妹俩伺候老爷子用餐。

他们竟一直在旁看着，连一点要帮把手的意思都没有。那景象，就像是外人，仿佛病床上躺着的并不是自己的父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吃完早饭，老爷子再也受不了这样被监视的感觉，直接开口对他们道，“你们有事没事？没事就回去，别杵在这儿，除非让我出院回家，其他地方我一概不跟你们去。”

他们听老爷子这么说，有些气急，好像怕老爷子把他们上次的事给抖搂出来。

想说什么，动了动嘴，碍于两个姑姑在场，还是没说。

但几人都已经很明显感觉到他们的气恼，所以老爷子也闭了嘴，没再搭理他们。

为此，二姑今天打了个电话回去说了声，也陪着大姑姑在这儿，没回去。

起初他们还在这看着，等待什么时机似的，见她们一直在这儿守着，也没人理他们，饶是再厚的脸皮也呆不住了，于是默默离开了。

老爷子见他们走了，脸上的神情才缓和了许多。不知为何，突然对着两位姑姑说，“今天小萌来不来？你们打个电话给她问问。”

两位姑姑对视了一眼，估摸着老爷子是有话想说，赶紧出去打电话。但二姑没有直接打电话给叶语萌，而是先打给叶母，同时也借着把这消息顺道透露给她。

所以其实是叶母在电话里听差了，担心个不停。

当叶语萌到医院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

而只有两位姑姑在配合医生给老爷子做治疗。

老爷子许是被弄得疼了，眉头紧锁，但还是一声未吭。

叶语萌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她赶紧进去帮忙安抚老爷子，在她近前的同时，老爷子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她。

老爷子一手伸出，叶语萌赶忙握住，轻轻安抚，好像这样就能减轻几分他的疼痛似的。

实际上，老爷子在被孙女握住手之后，脸色也确实好看多了。不过，医生的治疗也进入了尾声。

没过稍许，治疗完毕。医生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病房。

这时候的老爷子像刚经历完一场战役，需要好好歇歇，所以叶语萌也并没有着急问让自己来是什么事。

而是在一旁静静守候。

同时她问了两位姑姑早上的情况，因为听叶母说早上他们来过了。

两位姑姑简单说了情况，叶语萌明了，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关心地问起二姑，毕竟她昨晚陪护，叶语萌想着有自己和大姑姑在，她可以回去先休息休息，有什么事的话再打电话。

大姑也是这个意思，二姑见老爷子歇着，确实暂时没什么事，也没再做推辞。

二姑走后大概一个小时，老爷子大概是缓过来了，嚷嚷着想吃橘子，还指名要大姑去买。

叶语萌知道老爷子大概是有话想单独对自己说，所以她也没有抢着去。

果然，大姑姑刚出门，老爷子就开始进入正题。

“小萌啊，爷爷没几天日子了。”

“爷爷，你别这么说，医生说你身体没什么大问题，自己心情好，看开点最重要。”

老爷子听她还安慰自己，摆了摆手，“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叶语萌知道这是不让自己打断他的意思了，于是她没再接话。

“小萌啊，今天就我们爷孙两个，我也跟你说点实心话。从前是我和你奶奶思想不好，偏心他们，你别怪我们。其实你奶奶最后也知道错了，不过可惜最后生了那病，没办法开口说话了。但是她的意思，我都知道。”

一说起这个，叶语萌鼻尖有些酸。这么多年了，要说心里一点都不在是假的。但这些年，自己看开了，也知道老人家有悔意，所以当做没这回事一样。可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如今听着这些话从老爷子嘴里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不知道是酸楚、委屈亦或者是感动...一时间情绪之复杂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她只知道自己眼眶发热发红，如若不制止，很可能下一秒泪水就会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