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完人,我这才朝阿娆道:“你跟我回去还是留在堂口?”
阿娆道:“留在堂口吧。”
我道:“如今北疆刚经过动乱,想来青阳王府也并不太平,你在堂口也好。待会儿回去以后,把这次的人员损失情况以及堂口安排的进度都报给我。”
阿娆见我没有生气,连忙点点头应道:“多谢少主!”
我无奈道:“别以为在外面就能胡来了,堂口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你要保护好自己,不管去哪里,都随身带着人走,以免落单遇险。”
阿娆点头如捣蒜,道:“知道啦知道啦,少主在青阳王府也要照顾好自己呀。”
看见她一脸娇俏明媚的笑意,我心头不愉尽数散去,轻笑道:“好,我知道了。好像没有你在身边,我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似的,你在堂口行事定要三思而后行,凡事多与赤溪商量,这段时间,我会让赤溪多在堂口那边盯着一些的。有什么事便与我说,不要瞒我。”
阿娆道:“是是是,少主,那我就先留在在这里帮衬着赤溪一些,少主带着雨休先回去罢。”
“嗯,注意安全。”我轻声应了,带着几个炎卫离开。
估摸着此时已是申时二刻,但外面的太阳却依旧很大,被直愣愣晒了一天的大地比正午时分更加令人燥热难安。一出门就跟头顶火焰,脚踏炭炉,身处蒸笼似的,与屋内天差地别。
我顶着烈日走了一段路后,只觉浑身热腾腾的,片刻功夫竟就出了一身冷汗。
前方,青筠带着几个人迎面走来,朝我道:“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可是不舒服?”
我道:“无事,有些热而已。朔诚如何了?”
青筠道:“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我让人先送他回王府养伤,你那个手下也跟着一起回去了。此间事情已了,收尾之事我会让若衍来做,我们也先回去吧,这个时候,青阳王府怕是早乱作一团了,我们也该回去撑一撑场面了。”
我颔首,道:“也好。”
马车就停在不远处,可我走了几步后,便觉有些心悸,身仿佛使不劲似的,素来轻快的步子也跟踩在棉花似的沉一脚轻一脚重。
青筠见我步子渐渐慢了下来,顿足等了等我,道:“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是整个人头昏脑胀的,十分难受,尤其被这太阳晒着,热得我快要透不过气来了。
我勉强走到青筠身边,道:“有些不舒服,你扶我一把罢,这太阳晒得我难受。”
青筠点点头,并未多说,依言搀着我的手朝马车走去,然后引着我了马车。
没了太阳照着,总算感觉好一些了,只是身还是难受的紧,于是我便靠在车厢里的小榻,缓缓调息着,希望用内力压一压,让身子舒缓一些。
青筠道:“此番你暴露了太多势力,届时恐会惹人猜忌,我会告诉他们,那些都是我安排的,这样的话,对你的影响是最小,不会给你堂口那边添麻烦。”
我道:“也好。”
毕竟一个镖局的少主带个几百人在须臾城晃悠,传出去委实不太可信。倒不如说是青筠如此安排的,那样大家就会以为赤溪他们是青筠的属下,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调息了片刻后,我觉得好了很多,除了头有些疼,身倒是不热了,还觉得十分凉爽。
一舒坦下来,就开始犯懒,我靠在小榻懒懒坐着,细细捋着今日发生事情,忽然想起了阜陵,于是问道:“那个阜陵跟你关系不错吧,我记得当初闹洞房的时候他好像也去过。当时他身似乎穿着一身……龙袍?”
青筠道:“不错。阜陵是阜邗皇室正统血脉,那是阜邗的龙袍。他虽是前朝皇族,但与我交情其实还算不错。阜陵性格活泼开朗,待人接事温和有礼,在琴棋书画的造诣也很高,经常会与找我下棋弹琴。
原先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时,我猜测过很多人,主要怀疑的对象还是朔家和徐离府,却并未把阜陵算入其中。因为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样子太过单纯无邪了,就连我也觉得他只是个玩世不恭的世家少爷。”
我挑眉道:“所以呢,你就对他毫不设防,以至于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青筠道:“是,也不是。我原先本来没把他往这方面想,但他毕竟是阜邗的旧人,二人立场微妙,始终是有些提防的。
这一次他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所以求胜心切,反而自己露出了马脚,我这才确定他就是幕后主使。不过他太了解我了,行动也太过迅速,短时间内我根本没有办法阻止他,所以只好将计就计了。”
“盘算不错。”我道:“那如今,阜陵和朔家那些人如何了?”
青筠道:“均已押入了须臾城大牢,这次,不会再有人能把他们捞出来了。”
我问道:“不是还有**那边么,你就不怕他们殊死一搏?”
“他们不敢。”青筠轻轻一笑,“朔旬虽然依仗朔州,但并不意味着他会为了朔州牺牲自己这一脉的势力。他们兄弟二人虽然一直相处和睦,但毕竟各自为主,如今朔州这一脉废了,他就成了朔家家主,哪怕**处处受制于人,也总比整个朔家都赔在北疆的好。”
我懒懒道:“人呐,就是这样,再亲的兄弟,在利益面前都会反目成仇。如果没有,可能是诱惑不够大。”
青筠对此不置一词,从马车的暗格里取了一套茶盏来,斟了杯茶给我,道:“先前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因为没用午食?”
经他这一提醒我才想起来,我哪里是没用午食,我这是整整一天都没有吃饭,倒腾了这么久,连水都没喝过一口。
我接了杯子,一饮而尽,道:“你别说,没准还真是,我从早起来到现在,还没吃一口东西。”
话音刚落,我忽觉身“嗖”的一下窜起一股火来,而且是那种浑身下一下子热起来的感觉,从丹田蔓到四肢百骸,灼烧着我的经脉。
我皱着眉头,将手里的杯子砸向青筠,道:“你这,在水里加了什么东西?”
青筠一愣,将自己杯子里的水喝完,道:“没有东西啊,这就是普通的茶水。”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在冒热气,连呼吸都是滚烫的,等等……这一幕,怎么有些似曾相识?可我这也没碰着什么不该碰的东西啊?不可能是合欢散吧?
青筠看了我半晌,罢了杯子,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笃定道:“你发烧了。”
“???”
我这……发烧了?
青筠皱眉道:“今晨你身子还不舒服,既是寒气入体,会不会是病情加重了?”
我摇了摇头,有些摸不准。顾清风也一直在给我用药,那寒气应该不会压不住吧?
青筠轻叹一声,朝车夫道:“快一些回府。”
“是,王爷!”
那车夫应了,马车的速度果然更快了。
我缩在塌,身热过两阵后,开始冷了起来,而且浑身忍不住打颤,只觉如入冰窟,快冷得不行了。
青筠倒的水,可真是喝不得!
我抖了一会儿,实在扛不住了,哑着声音朝青筠道:“车可有衣服薄被什么的?我好冷。”
青筠忙俯身找了找,翻出一床丝绸小被给我,又探了探我的额头,道:“比先前更热了,你且坚持一下,马就到王府了。”
我点点头,将小被裹在身,还是觉得冷,只好将整个身子缩起来。本来还想用内力调息一下,缓解缓解,可我发现自己竟然半分内力都用不了,体内原本浑厚的内力此刻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竟是半点影子都寻不到。
我心里有些害怕,怕这一烧,引出了身的咒术,或者引出了体内的毒性,怕自己就这么烧没了。
我朝青筠道:“你身可有什么退烧的药物?”
青筠将一方浸湿的帕子敷在我额头,道:“没有,你别乱动,我暂且给你敷一敷。”
我想应他,却觉得脑袋开始昏昏沉沉,连青筠的脸都渐渐的模糊了起来。
“你怎么了?醒醒……”
耳畔隐约传来男子的低喊,我只觉得好累,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睛不由自主地想闭,完全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