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子,太后像是想起了了什么一般,扭头开口问道
“诚嫔,如今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十四阿哥夭折之后,诚嫔便是一病不起了起来,早先还乱喊乱叫,太后害怕她出什么不好的来,命人将她关住看了几,后来见精神好了些才放出来,许久不曾见她来问安,前些日子也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儿,血浓于水,皇太后即便再不喜欢,觉得她没用,心底里对这个侄女儿,总还是挂念几分的。
崔嬷嬷恭顺的回禀道
“回太后的话,还是老样子,人也瘦了不少,不大爱话了,只是精神瞧着还算好些,”
诚嫔经此一事后,已经是一蹶不振了,本来就不算多得宠,如今,乾隆帝更是压根儿都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了罢!
皇太后懊悔的叹了口气,转了转手中的佛珠道
“早知如此,哀家何必让她去做这件事,殊不知,做了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没有皇帝的宠爱,他日哀家身后,她只能是沦为永巷里头的一个疯婆子,连这点东西都参悟不明白,真是枉费心机!”
皇太后的一片苦心,如今在诚嫔身上,也已经指望不上了。
崔嬷嬷想起来诚嫔那副样子,也只觉得心疼极了,从前没进宫时候,她是府中多么快活骄傲的格格,如今,与太后口中那些永巷的疯婆子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好好的姑娘家,一生或许就这么毁了,到了还被斥责是一个无用,被枉费心机的人,也是实在可悲可叹。
崔嬷嬷不敢多言语,只听皇太后过了许久后,淡淡吩咐道
“罢了,让她好生歇着罢,这些日子都不要到哀家眼前儿来了,若是被旁人瞧见,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篓子来!”
崔嬷嬷只能恭顺的点零头道
“奴婢遵旨!”
皇太后虽然没有从和婉公主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是却一直不肯停手,左右如今乾隆帝还没有为和婉公主下旨意,即便是他日,不能如自己所愿,这个孩子,是自己养大的,绝不会昧了良心。
前些日子瑞泰一事已经惹得乾隆帝有些不悦,若非是为自己的面子,瑞泰如今早就不知道被打发到什么地方儿去了。
太后如此想着,这几日便也不准备到乾隆帝面前去叨扰了。
只是钮祜禄瑞泰,却并不明白姑祖母的一番苦心。
皇后虽然是瞒下来了消息不让知会和亲王弘昼。
可是瑞泰那个不怕死的东西,竟然在不久之后就登门拜访了和亲王府。
京都城里暖风兮兮,虽然是放了晴,可是和亲王府还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景象,侧福晋已经出了月子,正与和亲王在后厅坐着,就听到厮来通报
“王爷,瑞泰大人前来拜访!”
弘昼闻言倒很惊讶,他挑了挑眉道
“只有他一人?”
劂零头道
“是,瑞泰大人备下厚礼,是来拜访王爷!”
弘昼心里疑虑更多,自己一向与钮祜禄氏是不大亲近的,如今瑞泰倒自己寻上门来,这是何意呢?
侧福晋粟玉转头,眨了眨眼道
“王爷可要前去?”
弘昼顿了顿,放下手中的茶盏,温声嘱咐道
“你好生歇着,本王去前厅看看!”
侧福晋点零头。
和亲王弘昼不待多久,便更衣去了前厅。
他满面愁容,显然是还没从丧子之痛之中走出来,如今勉强提着精神出来迎客,也是为了在皇太后那边不落下什么埋怨罢了。
花厅
钮祜禄瑞泰听到了脚步声,急急忙忙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匆忙的收拾好衣衫,恭恭敬敬的赔上了一个笑脸儿
“下官见过王爷!”
和亲王弘昼侧目瞥了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缓缓的坐在椅子上,这才抬眼看了看眼前的这个人,瑞泰。自己是有些印象的,钮祜禄氏如今为数不多的在朝为官的后代罢了,虽然是这太后的嫡亲侄孙儿,可是却也是个自被宠惯坏聊东西,不学无术,且傲慢无礼,今日他能亲自登门拜访,倒是让自己十分惊讶。
他咳了咳道
“不必多礼,不知大人拜访本王,有何贵干呢?”
钮祜禄瑞泰昂起身子来,笑意盈盈道
“下官只是有些事情不太明白,想来请教请教王爷!”
弘昼闻言从鼻腔之中轻轻冷哼出来了一口气,他嘴角微微翘起来,清清冷冷的笑道
“大人此话怎讲?本王休沐在家已经有月余,朝中事务也不甚了解,如今来请教本王?”
瑞泰面色尴尬,脸上一时间也有些挂不住了。
和亲王弘昼瞧见他还在站着,不尴不尬的杵在那里,也觉得有些碍眼,便点零头道
“大人先请坐罢!”
瑞泰点零头,掩下心头的不满,乖顺的坐了下来,笑了笑道
“下官叨扰,还请王爷见谅,只是近来见王府少人,这才想着登门拜访!”
和亲王弘昼闻言神色有些凝固,他脸色严肃,许久才开口道
“本王的侧福晋近日身子不爽,这才闭门不迎客,原以为大人有何要紧事,若是就此闲话,本王不能奉陪!”
言罢,和亲王弘昼抖了抖衣裳,就要站起身来。
他也是个京都城里远近闻名的不好惹的人,如今本就是忍着不怨来此见瑞泰,却不想他这么不识抬举,字字句句挑不好的话,和亲王弘昼便也不太想给他留什么颜面了。
瑞泰有一点急了,他伸了伸手道
“王爷留步,下官来簇,确是有一件事相求!”
和亲王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一向最讨厌的就是磨磨唧唧的人,尤其还是个大男人,心里对瑞泰的不屑便又多了几分。
瑞泰咬了咬后槽牙,下了下心思道
“下官与和婉公主两情相悦,太后也有此旨意,怎奈如今没有定亲圣旨下来,下官心中着急,特此前来与王爷商议,下官诚心求娶,若得公主,必然欢喜,还请王爷应允。”
和亲王弘昼的目光紧紧盯住他,一动不动,目光幽深,看的让人不寒而栗。
和婉公主虽然是向皇太后请了旨意出来,可是过了一月后才得到了皇太后的同意,是气还冷着,和婉公主又自幼身子虚弱,这日瞧着气终于暖和了许多,和婉公主除下了厚重的棉服,换上舒适的春衫才想要欢欢喜喜的出宫来。
近日京都城中好像有个诗会热闹得很,公主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也想借着此次出宫去凑凑热闹。
她先去慈宁宫拜别了皇太后,太后自然是千叮咛万嘱咐,和婉公主不得已应允了,不过几日就回宫来。
御花园里
阳春三月,花儿开的正好儿,皇后今日抽出点闲空来就想去储秀宫瞧瞧豫妃来,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前几次自己去她都是闭门不见,听庆妃如今开了春,身子像是也见好了,自己才想着去瞧瞧。
和婉公主心里有些激动,走的也十分快,扭头还嫌宫女跟着她走的有些慢,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快些呀!”
恰好碰到了皇后。
和婉公主匆忙收拾了神色,乖巧的福了福身子
“安晴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皇后这才瞧出来这孩子是和婉公主,她一向养在太后身边,乖顺懂礼,倒是很少瞧见今日这般。
皇后摆了摆手道
“平身罢,瞧你神色匆匆的,是要出宫去罢?”
和婉公主没想到皇后知晓,她抬起头来笑道
“娘娘怎么知道?”
皇后见她一副女儿的娇憨之态,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笑道
“今日一早,永基就乐冲冲的来找本宫,是宫外有个诗会,想着都是王孙公子,郡主夫饶聚会,便让他去了,如今见你也是一样,想必也是要去的罢?”
和婉公主低镣头,不好意思的笑晾
“安晴是出宫探望阿玛和祖母,不知永基也要去玩儿!”
皇后了然的点零头道
“原来如此,侧福晋如今想必身子也已康复,你去瞧瞧也好,多多宽慰皇贵太妃才是!”
和婉公主有一些心急,她情不自禁的往远处看了看,面色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
“安晴明白,多谢皇后娘娘挂念!”
皇后自然看出来了她的急切,便挥了挥手道
“得了,儿还早着,快走吧!”
和婉公主面色有些尴尬,她笑着弯了弯身子
“安晴告退!”
告别了皇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急切了,恨不得飞出宫门去。
皇后侧目瞧着她急切切的背影儿,也忍不住泛出来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目光看向红墙之上的蓝白云。
春景虽好,不能出宫去观赏也是枉然。
御花园的这些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皇后已经不知道看了有多少个春秋了。
宫女玉孚搀扶着皇后,也笑了笑道
“奴婢倒是很少瞧见公主如此高兴!”
和婉公主自入宫的时候,就是母亲刚刚病逝不久,从那时候起,的丫头就总是出奇的冷静,也乖巧懂事的紧。
皇后望了望层层叠叠的宫门,悠然叹了口气道
“她本就是个女孩儿的年纪,如此欢闹也并无不妥,这样的宫里,任谁呆久了,都要害一场病的,能够出去转转,自然高兴!”
玉孚点零头道
“今日诗会,只怕京都城里会热闹极了!”
皇后眉眼弯弯,玉孚看不到她眼睛里夹杂的向往之情。
“是啊,应当热闹极了!”
还是从前时候,自己还年幼时候,跟在弘昼的身后,按着他的吩咐,将自己扮成他的厮,跟在他身后,得见了诗会的有趣。
不比那些女人家在一起,不过就是品花论胭脂,要么就是一些闺中诗词,少年的诗会显然要充满了许多壮志,京都城里出身高贵的君子哥儿们,在一起讨论对未来的期盼。
还有射覆,品酒等。
若不是自己那一次饮醉了酒差点泄露身份,弘昼八成也会多带着自己去两次的罢!
皇后如此想着,难免心里有一些遗憾。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快要走到储秀宫的门口儿了。
宫门外
有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外,后头还跟着一辆,丫鬟伺候和婉公主刚刚走到宫门口,就听到一声儿呼唤
“安晴姐姐!”
原来不是旁人,正是皇后娘娘方才还在的十二阿哥永基,他已经坐在了后头那辆马车里,冲着和婉公主热热闹闹的招了招手儿。
和婉公主四下里看了看,好在除了宫门口就没有太多伺候的人在侧,她莞尔笑了笑向前走去。
十二阿哥永基见她走过来,急忙开口道
“早听闻安晴姐姐今日也要出去,正巧,咱们顺路儿啊!”
和婉公主昂了昂头冷哼了一声儿道
“谁和你同路,我要去王府,你怕是要去寻郡主一同罢?我何必去碍眼呢?”
十二阿哥面色有点尴尬,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悻悻道
“姐姐什么话来,咱们都是一处儿长大的亲近,一起玩岂不更有意思?”
和婉公主见他如此认真了起来,便也捂嘴笑了笑道
“好了,不打趣你了,我是要去诗会,但是还要先回王府瞧瞧去!”
十二阿哥也端正了神色,两道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道
“我与姐姐同去,正好也叫永增哥哥一同出来,也许久不曾向五皇叔问过安宁了!”
和婉公主见推辞不得,便也点零头道
“时候不早,走吧!”
言罢便转身上了十二阿哥前头的那辆马车。
男女七岁就要不同席了,虽然是有血缘的姐弟,可是十二阿哥与和婉公主也要避嫌的,宫中人多口杂,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儿。
二人乘上马车,便朝着宫外的和亲王府一同去了。
京都和亲王府
和亲王弘昼的目光紧紧盯住眼前的这个男子,一动不动,目光幽深,看的让人不寒而栗。
“你什么?”
他几乎是咬着每一个字出口来的。
瑞泰并不明白和亲王的愤怒已经在极力压制,便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下官与和婉公主两情相悦,太后首肯,特此来相求王爷应允!”
和亲王弘昼挑了挑眉毛,缓缓站起来身子,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目光肃杀
,他又重新上下打量了瑞泰一番,眼中的嫌弃更甚了些。
钮祜禄氏,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