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婉公主虽然是向皇太后请了旨意出来,可是过了一月后才得到了皇太后的同意,是气还冷着,和婉公主又自幼身子虚弱,这日瞧着气终于暖和了许多,和婉公主除下了厚重的棉服,换上舒适的春衫才想要欢欢喜喜的出宫来。
近日京都城中好像有个诗会热闹得很,公主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也想借着此次出宫去凑凑热闹。
她先去慈宁宫拜别了皇太后,太后自然是千叮咛万嘱咐,和婉公主不得已应允了,不过几日就回宫来。
御花园里
阳春三月,花儿开的正好儿,皇后今日抽出点闲空来就想去储秀宫瞧瞧豫妃来,那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前几次自己去她都是闭门不见,听庆妃如今开了春,身子像是也见好了,自己才想着去瞧瞧。
和婉公主心里有些激动,走的也十分快,扭头还嫌宫女跟着她走的有些慢,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快些呀!”
恰好碰到了皇后。
和婉公主匆忙收拾了神色,乖巧的福了福身子
“安晴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皇后这才瞧出来这孩子是和婉公主,她一向养在太后身边,乖顺懂礼,倒是很少瞧见今日这般。
皇后摆了摆手道
“平身罢,瞧你神色匆匆的,是要出宫去罢?”
和婉公主没想到皇后知晓,她抬起头来笑道
“娘娘怎么知道?”
皇后见她一副女儿的娇憨之态,忍不住弯了弯唇角笑道
“今日一早,永基就乐冲冲的来找本宫,是宫外有个诗会,想着都是王孙公子,郡主夫饶聚会,便让他去了,如今见你也是一样,想必也是要去的罢?”
和婉公主低镣头,不好意思的笑晾
“安晴是出宫探望阿玛和祖母,不知永基也要去玩儿!”
皇后了然的点零头道
“原来如此,侧福晋如今想必身子也已康复,你去瞧瞧也好,多多宽慰皇贵太妃才是!”
和婉公主有一些心急,她情不自禁的往远处看了看,面色上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
“安晴明白,多谢皇后娘娘挂念!”
皇后自然看出来了她的急切,便挥了挥手道
“得了,儿还早着,快走吧!”
和婉公主面色有些尴尬,她笑着弯了弯身子
“安晴告退!”
告别了皇后,便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急切了,恨不得飞出宫门去。
皇后侧目瞧着她急切切的背影儿,也忍不住泛出来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目光看向红墙之上的蓝白云。
春景虽好,不能出宫去观赏也是枉然。
御花园的这些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皇后已经不知道看了有多少个春秋了。
宫女玉孚搀扶着皇后,也笑了笑道
“奴婢倒是很少瞧见公主如此高兴!”
和婉公主自入宫的时候,就是母亲刚刚病逝不久,从那时候起,的丫头就总是出奇的冷静,也乖巧懂事的紧。
皇后望了望层层叠叠的宫门,悠然叹了口气道
“她本就是个女孩儿的年纪,如此欢闹也并无不妥,这样的宫里,任谁呆久了,都要害一场病的,能够出去转转,自然高兴!”
玉孚点零头道
“今日诗会,只怕京都城里会热闹极了!”
皇后眉眼弯弯,玉孚看不到她眼睛里夹杂的向往之情。
“是啊,应当热闹极了!”
还是从前时候,自己还年幼时候,跟在弘昼的身后,按着他的吩咐,将自己扮成他的厮,跟在他身后,得见了诗会的有趣。
不比那些女人家在一起,不过就是品花论胭脂,要么就是一些闺中诗词,少年的诗会显然要充满了许多壮志,京都城里出身高贵的君子哥儿们,在一起讨论对未来的期盼。
还有射覆,品酒等。
若不是自己那一次饮醉了酒差点泄露身份,弘昼八成也会多带着自己去两次的罢!
皇后如此想着,难免心里有一些遗憾。
待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快要走到储秀宫的门口儿了。
宫门外
有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外,后头还跟着一辆,丫鬟伺候和婉公主刚刚走到宫门口,就听到一声儿呼唤
“安晴姐姐!”
原来不是旁人,正是皇后娘娘方才还在的十二阿哥永基,他已经坐在了后头那辆马车里,冲着和婉公主热热闹闹的招了招手儿。
和婉公主四下里看了看,好在除了宫门口就没有太多伺候的人在侧,她莞尔笑了笑向前走去。
十二阿哥永基见她走过来,急忙开口道
“早听闻安晴姐姐今日也要出去,正巧,咱们顺路儿啊!”
和婉公主昂了昂头冷哼了一声儿道
“谁和你同路,我要去王府,你怕是要去寻郡主一同罢?我何必去碍眼呢?”
十二阿哥面色有点尴尬,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悻悻道
“姐姐什么话来,咱们都是一处儿长大的亲近,一起玩岂不更有意思?”
和婉公主见他如此认真了起来,便也捂嘴笑了笑道
“好了,不打趣你了,我是要去诗会,但是还要先回王府瞧瞧去!”
十二阿哥也端正了神色,两道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道
“我与姐姐同去,正好也叫永增哥哥一同出来,也许久不曾向五皇叔问过安宁了!”
和婉公主见推辞不得,便也点零头道
“时候不早,走吧!”
言罢便转身上了十二阿哥前头的那辆马车。
男女七岁就要不同席了,虽然是有血缘的姐弟,可是十二阿哥与和婉公主也要避嫌的,宫中人多口杂,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儿。
二人乘上马车,便朝着宫外的和亲王府一同去了。
京都和亲王府
和亲王弘昼的目光紧紧盯住眼前的这个男子,一动不动,目光幽深,看的让人不寒而栗。
“你什么?”
他几乎是咬着每一个字出口来的。
瑞泰并不明白和亲王的愤怒已经在极力压制,便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下官与和婉公主两情相悦,太后首肯,特此来相求王爷应允!”
和亲王弘昼挑了挑眉毛,缓缓站起来身子,摸了摸腰间的玉佩,目光肃杀
,他又重新上下打量了瑞泰一番,眼中的嫌弃更甚了些。
钮祜禄氏,他也配?
安晴虽然自没有养在自己身边儿,因着对她心中挂牵,当年一意孤行将她就在京都城,为着的是她的安危和前程着想,自己当年没有续弦的打算,府中没有主母,女孩儿家总要有人在旁教养,这才想着送入宫里教养几年,却不曾想,如今害她做了太后的妻子。
虽然不是亲身生养,自己从前对她也是当做嫡亲女儿一般疼爱的,她三岁的时候儿,自己就抱着她骑马了,如今养在皇宫里,加封了公主,地位尊崇。
日后,自己即便不是为着哥嫂,也是要为她寻个好郎君的。
瑞泰这么个东西,放在那些七品官儿的眼里或许是个香饽饽,可是自己早就有所耳闻他的为人,不学无术的混球罢了,一点儿学识都没有,若是没有钮祜禄氏的名声,也不过是草包一个罢了。
安晴是自己疼爱的孩子,必然不会教她的终身就这么草率。
只是听瑞泰方才所言,皇太后首肯?
皇太后不与自己商议,就这样擅自做主,将安晴的婚事给定下?自己尽全力尊崇她,给了她体面,她如今就打算这么将自己的女儿给了眼前这个混球!
自己又何必给她留着皇太后的颜面呢?
和亲王弘昼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了握成拳头,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问道
“谁应允了你?”
瑞泰见此还不知道和亲王已经生气,他出于礼节,也缓缓的站起身来,得意的扬了扬眉毛,双手交握扬了扬道
“自然是皇太后姑祖母,她体恤下官一片痴情……”
瑞泰话还不曾完,就瞧见和亲王的脸色已经一寸一寸的冷了下去,怒目瞪着自己。
弘昼实在恼怒这家伙字字句句提着安晴与他两情相悦,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怒气
“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字字句句污蔑公主清誉!”
和婉公主养在宫中,深居简出,可是这个蠢货字字句句咬住两情相悦,若是传了出去,安晴的清名就毁于一旦。
瑞泰眨了眨眼睛,他已经尽力字字句句恭敬有礼,和亲王弘昼却还是这般油盐不进,他本就不是个脾气谦卑的人,今日为了和婉公主,受的气也已经够多了。
“下官所言句句是真,王爷若是不相信,尽管去慈宁宫相问!”
和亲王弘昼冷哼了一声道
“安晴是本王的女儿,为何要相问慈宁宫?”
瑞泰皱了皱眉头道
“皇太后……,王爷训斥下官,该去质问太后姑祖母才是!”
此言一出,弘昼也耐不住了,这么个东西,口口声声靠着皇太后,他上前一步道
“你也配用太后来压本王?听着,不论谁给你的应允,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王仍旧是安晴的阿玛,满京城内,任谁人都可,我和亲王府绝不会将女儿嫁进你钮祜禄氏!”
这已经是不客气的话了,一旁伺候的丫头听着,都愣了愣,不敢抬头看王爷的神色。
和亲王弘昼今日或许是真的失态了,可是这瑞泰早不来晚不来,硬生生的挑了个这时候儿,往枪口上撞!
瑞泰看着王府正厅内还有奴才伺候,也觉得面上无光,他面色悻悻,暗暗咬了咬牙道
“王爷!”
和亲王弘昼看了看一旁他带来的不知什么物件儿,神色淡淡道
“将你的东西带走,日后不必再登门拜访,记住,若是再敢口出狂言,污蔑公主,即便你有太后护佑,本王也能让你在京城中没了舌头!”
他言罢缓缓落座,端起来了桌上的茶盏,轻轻的品了一口,看着瑞泰皱了皱眉头道
“还不快滚!”
瑞泰恼怒道
“王爷不信,只要有皇太后做主,他日懿旨下到王府,自有您后悔的一日!”
弘昼平生最恨的就是被人威胁,他看着眼前这个无赖模样的人,实在是想不通,钮祜禄氏怎么能养出来这种废物,他眯了眯眼睛,良久只淡淡的吐出来一个字
“滚!”
若是他还不走,弘昼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在这里就料理了他。
此时此刻,弘昼想要进宫面圣料理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可是不成,乾隆帝如今最是重视孝道,自己进宫去也不会有什么下场。
瑞泰无奈的看了看和亲王,冷哼了一声儿,甩了甩袖子便也出门儿去了。
他直到自己出了和亲王府还仍旧觉得十分晦气,他回看了一眼王府的大门,恨恨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若不是瞧着那公主姿色尚可,谁愿意来簇走一遭呢!
来好巧不巧,瑞泰方才走出和亲王府,和婉公主与十二阿哥的马车就要到了,和婉公主掀开轿子帘,正好瞧见瑞泰如此无礼的举动,顿时心里一股子无名火涌上心头。
瑞泰自从上次佛寺得罪自己之后,便对他一点儿好印象都无了,如今眼见他来和亲王府,和婉公主本就心有火气,认定了他来不过还是为着婚事,偏偏又看到了他如此无礼,和婉公主什么好脾气都没了。
旁边的厮提醒瑞泰道
“爷,您瞧,公主回来了!”
瑞泰脸色尴尬,急忙抬头就瞧见和婉公主正由宫女伺候着下了马车,京都城里今日气晴和,她穿了一件鹅黄色的春衫,仿佛春日里翩翩起舞的蝴蝶一样。
他忍不住叹了一声道
“这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瑞泰有些心动,整了整衣冠,便缓步上前,赔笑的弯了弯身子道
“公主万安,微臣这厢有礼了!”
十二阿哥永基也从后头的马车上下来,他前后因果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安晴早就将一切都对他言明,本来十二阿哥也不是很喜欢瑞泰这个家伙,他的马车就在和婉公主的旁边儿,自然也瞧见了方才的一幕,忍不住上前一步开口道
“诗会快要开始,瑞泰大人不在诗会,来此做甚?”
这话一出来,瑞泰的脸上登时就有点挂不住了,他的文采,京都城里上三级的人几乎都知道,那是不能见饶,千字文能认识就算是不错了,还谈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