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之礼结束后,等到李宪换上一身平时的常服来到花萼相辉楼时,只见诸位衣着光鲜的贵宾皆坐在板足案前把酒言欢,整个大厅里舞乐升华、丝竹袅袅。
“来了来了!”严淑妃眼尖地瞅见了李宪的身影,笑着朝之招手,“咱们的小寿星来了!”顿时将众人的目光给引了过来。
坐在上首的安庆帝自然也是看见了李宪,他对着正要朝他行礼的李宪笑得一脸慈蔼,“今日是你十岁的生辰,咱们就不搞这一套虚礼,宪儿快上来!”
既然安庆帝也怎么说了,李宪也是不推辞的,她对着安庆帝扬起一抹笑容,“那么宪儿就先谢过阿爷了!”然后就信步走到安庆帝的右下首坐下。
等到李宪坐下后,严淑妃命人将教坊司曲目的折子递给她,“今日公主是寿星,这第一出戏该由公主来点!”
李宪接过折子翻了两翻,笑道,“这上面的曲目来来往往的也就那几样,也是听得厌倦了。”
李宪这一举动算是打了严淑妃一个措手不及,“这……”严淑妃犹豫着开口询问李宪,“公主心中可是有了什么主意吗?”
李宪不语,反而转首一双眸子笑吟吟地望向安庆帝,安庆帝笑道,“今儿是你生辰,自是万事依你。”
李宪一笑,“既是如此,那不若咱来玩个骰盘令如何?”
李溶听了一笑,“光是骰盘又怎么好玩呢?不如还将飞花令也加上如何?不仅要罚酒还要罚诗!”
坐在一旁的李曙听了说,“哈哈,可以,光喝酒有什么意思!”
众人见太子皆如此说了,自是称声应好。
李宪话一落众人纷纷称好,尤其以李泉心为甚,“那可好呀!年年都一样,今年我可要在三姐姐的生辰宴上玩些不同的!”
还没等坐在李泉心身侧的袁俢仪说些什么,坐在上座的安庆帝听后倒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你年纪还小,这酒你可吃不得!”
李泉心撇嘴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还是严淑妃起身道,“圣人安心,妾想着这高兴日子她们几个小姐妹难免会喝上一盅,特地备下了岭南的果酒,不醉人的!”
李宪扯了一块帕子按在嘴角掩笑道,“还是淑妃娘子最心细,事事都想的如此周全。就拿着生辰宴来说可是办到了女儿心坎里去了!”
李宪这话惹得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尤其以周贵妃、郑贤妃、王昭仪等为首的神色均各异,皆思索着李宪这话中意义何在?
安庆帝倒是不晓得李宪这一句话引来的诸多猜测,只是笑着同李宪说,“淑妃在宫中主事多年,自然是好的。”
严淑妃起身回话,“圣人谬赞,妾不过是做好分内之事罢了。”而后又说,“妾已命人备好了占花令所用东西,可要拿上来?”
只见一个女使拿了个装着骰子筒子过来,李宪见了说,“既是如此,那就由阿爷来做这个令官如何?”
既是如此,便由酒令安庆帝先饮一杯酒,随口说了就,“花开堪折直须折。”
接着李宪接过筒子摇了摇,开出来一看。李宪笑着松了口气冲着众人笑道,“想来老天爷也知今日是我生辰不忍多为难我,来!大家同饮一杯!”
这下大家都知李宪摇出的是贵彩中的“堂印”了,纷纷站起来笑饮一杯。
而后便轮到了周贵妃,可惜从周贵妃开始连着三人皆是杂花色,只能自己饮下一杯酒和说一句诗。
“落花时节又逢君。”
“月照花林皆似霰。”
“人面桃花相映红。”
然后李绽便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中打出了一个“满盆星”,刚被罚酒的李溶笑着对她说,“哎呀!看来二妹妹的运气不错,二妹妹要邀何人与你同饮呢?”
李绽向来是沉默寡言的,只回了李溶的后半句话,“这种好日子,自然是邀请寿星同饮。”李宪也不扭捏,站起来与李绽遥遥举杯同饮,李绽轻声祝福,“三妹妹,生辰快乐!”
“多谢二姐姐。”
酒令继续。
接下来两人皆是杂花点,一个念了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一个念了句,“出门俱是看花人。”而后便轮到了李意,李意心里倒是想着不输给李宪,但骰子这事还是要看一定运气的,所以不出意外的李意投了个杂花色。
李意的脸色有些许难看,不过还是依着规矩喝了酒说了句诗,“神仙明朝卖杏花。”而后大家有输有嬴,中间李泉心与柳蔷因为太过紧张而忘了诗词被罚酒三杯。等到了后面随着花的诗词越来越少,被罚酒的人就越来越多,轮到李曙时已是最后了。
只见李曙手执一杯酒,低垂着眸子思索了片刻,浅色的唇吐出一联诗来,“歌尽桃花扇影风。”
作为今日的寿星,李宪自然是喝了好几杯酒。就算是果酒不醉人,喝了这么多也是让人觉得微醺了,李曙见状对安庆帝告罪道,“阿爷,宪儿有些不胜酒力,我带她出去醒醒酒。”
安庆帝对此大掌一挥,随他们去了。
李宪本就是只有些微醺,被这冬日里的冷风一吹也就清醒的差不多了。李曙看着她笑,“话说这日子过得还真快啊!一晃宪儿你都十岁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了。”
李宪心中“咯噔”一跳,知道自己方才在大厅中说的那番话不禁引起了周贵妃她们的注意,也让阿兄注意到了。
“阿兄……”
李宪低喃着想要说些什么李曙却是先她一步,只见李曙叹气有些疲倦道,“宪儿可以和为兄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李宪低头绞手沉默良久后才轻声开口,“阿兄太难了,我也想要帮阿兄。”
李曙虽知这事情多半是与自己有关,但真听到时心中还是觉得酸酸涩涩的让人不知该怎么开口。
也是沉默良久后,李曙长吁一口气问她,“即便是舍弃了你最为骄傲、重要的?”
李宪抬头用一双含泪的凤眼望向他,哽咽道,“可是阿兄也很重要,而且我只有阿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