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黑暗,脑中一片空白,像是沉睡一般的昔庭,耳边突然传来了那遥远又熟悉的声音,温柔地呼唤着自己,感觉一双温暖的大手正在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昔庭睁开了眼,看到了一双和自己有着同样玉色眼睛的男子正担心地望着自己。
“……哥哥”
昔庭嘴中低喃着,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睁大了双眼,同时将手伸向了那名一头绿色披肩的男子。但她的手什么也没有碰到就落寞地垂了下来,接着就感受到了那生物墙壁富有弹性的触福
昔庭耳边再次传来洪水的汹涌之声,周围的一切还是那样的潮湿。不知刚才是睡着还是昏迷,她脸色已如同白纸一般。
抬起如同铅块一样沉重的头,她看到墙壁最上方,出现了涌到最高处即将倾斜而下的洪水,她本能地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她头部上方的墙壁,快速伸出无数触角,形成一道防御墙壁将昔庭包围起来,此时洪水也倾泻而下。
如果没有这道迅速生成的屏障保护,恐怕昔庭刚才就永远沉睡下去了。
难道刚才那个不是梦?是哥哥在提醒我?如此想着,她再次抬起同样沉重的眼皮。
洪水已经将决口从三丈宽,冲宽到了一公里之长。远望已是茫茫狼藉一片,生灵涂炭、惨象净生。洪水的劲猛之势早已无人能挡、无人能控。
今因洪水而遭难的赜洲在历史上又将留下沉重的一笔,而这一笔也包含着赜洲的走向,甚至整个虹国的命运。
“放心吧,哥哥,昔庭一定到做到。哥哥用生命保护的东西,我是不会让它被人随意践踏损毁的!“
昔庭嘴角上露出了微笑,此刻心中的恐惧已不复存在,她感到自己不是一个人,也不再寂寞。听到因洪水受灾百姓的悲鸣、恸哭、绝望的呼喊,她将双手合十,放在了胸前。
昔庭默念:“臂伸!我愿用自己的一切作为交换让你无限成长。条件只有一个,用我的生命化为你的力量去阻挡洪水、控制水流走向并吸收它们!”
洪水不断从墙壁的另一头倾斜而下,浇灌着昔庭周围的一牵
昏暗的一切当中只有她那头粉色的秀发依旧光鲜美丽。
昔庭的身体正在渐渐进入生物墙壁之内,慢慢地和臂伸化为了一体。
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
和昔庭心中有着同样想法的赜侯,用力挥手,让处于危险地带的飞马救援队尽快撤离,只留下自己独自面对即将吞噬他的洪水。
作为赜洲的最高掌权者,他知道这么做是正确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面对死亡没有一丝畏惧,反而让他心中坦荡了不少。有那么多的人,为了赜洲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自己就更没有理由退缩了,就算心中有再牵挂的人,也不能动摇自己的意志。
赜侯从政这二十一年来,决策一直深受王室影响。而这一瞬,他才意识到是真正在按自己的意志行事。心中顿感放松,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
就当赜侯被强劲而来的洪水完全吞没的那一刻,他感到一个富有弹性又不乏力道的物体,从水底向上快速缠住了他的身体,将快要窒息的他举出了水面。
剧烈的咳嗽将呛进肺中的水吐出后,他定了定神儿,看到缠在腰间如同生物触角一样的东西,的确是在念茁村见到过的同种生物。
赜侯惊讶之余,身体也为之一振,立刻将视线投向了城西门的方向,但并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只有城中各处,被这种触角缠住身体举出水面的被困百姓。
从水面当中伸出的触角越来越多,也变得越来越粗壮。逐渐,触角变成了一棵棵直径足有两三丈之宽的大树,尽情地向空中伸枝扩壁,并长出了浓密的红色枝叶。
驮着众饶飞马围绕着这些红色枝干盘旋,最后竟可以降落在那些粗壮的树枝上。
赖烈安率先跳下了木台,踩在这种不被人们所知的植物树枝上,十分结实。在他确认安全之后,木台上的其他人也陆续地踩在了上面。
此时,空中出现聊一群飞马,贺石带着贾善的救灾援军赶到了昼抗城。
援军立刻展开了救援作业,将各处被触角举起的灾民都救了下来。
贾善将坐骑降落在赜侯所在的树枝上。他跳下马来,一脸复杂地望着全身湿透的赜侯,刚要张口之际,赖烈安慌张的声音便抢先传了过来。
“赜侯大人!洲相大人!殿下、朵昈殿下现在很危险!这种植物、这种植物一定是殿下用的那个吸血植物做成的!”
赖烈安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两人跟儿前,跪了下来,双手碰触着还在生长着的巨大树枝,不住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长成这么大、数量这么多、这种规模……难道是、难道是……”
赖烈安摇着头,心中充满了恐惧,几乎快要哭出来。
贾善见状,赶紧叫士兵牵来一匹飞马。赜侯朝贾善点零头后,翻身上马。贾善、赖烈安和几名侍卫也跟随在后,飞向了城西门。
从空中向下望去,刚才还在肆虐的洪水如同一头困乏不已的巨兽,逐渐平息安静下来,已经不见汹涌之势。取而代之的是,各处新生的高壮大树和它那抢人眼的红色树叶,密密麻麻几乎形成了一片树林。
西门已经近在眼前,刚才立在城门外的那道巨大生物墙壁,不知何时也已形成了一排高大挺拔的大树。如同门神一般守在城门之前。唯一不同的是,不仅它的树叶呈现红色,整个树干和树枝也都是鲜亮的血红。
赖烈安心中的不祥越发沉重,他跳下马背,飞奔到了城楼上,大声呼喊着,却感觉不到一丝饶生气。
赜侯紧紧盯着那排血红的大树,直觉告诉他,他所牵挂的人就在那里,但却怎么也找寻不到。
赜侯在城楼上徘徊了许久,像是有人在掐自己喉咙一样让他喘不上气,这种感觉让他极不情愿地再次想起,十年前失去初央时的那种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