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蹲着十尊巨兽雕像,赵恒月和苏玉一进来,就有武士启动机关,“吱”、“吱”、“吱”……巨型石门缓缓打开,原本还幽暗的地宫逐渐灯火通明起来,赵恒月与苏玉继续向前,越走越是金碧辉煌,苏玉四下观瞧,目之所及皆是珠宝金玉折射的柔光。
“呵呵呵,你这小妮子呀,记性不好,脾气倒也一点儿没有小!”沧桑又威严的声音在地宫深处悠悠响起,带着长辈般的和善口气。
“冥王!您老人家说笑了!如今我哪里还敢有脾气?!”赵恒月边说边拉着苏玉快步上了台阶。台阶上是一个巨大方形平台,穹顶是圆的,穹顶之上用珠宝镶嵌着星空,冥王独自坐在星空之下,她穿着一身绛紫色衣袍,头发已经花白了。她的手随意搭在黄金椅边上,十个手指皆戴有戒指,椅子边上还斜靠着一根看不出材质的权杖,那权杖通身雕刻着若干交错蟒蛇,蛇眼皆是红宝石镶嵌,乍看之下极其诡异。
“这真是一副风烛残年、油尽灯枯的等死模样!”苏玉瞟一眼冥王,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冥王!别来无恙!”赵恒月在平台上站定,对冥王行了一礼。
“见你又好端端地站在这儿,本座打心眼儿里松了一口气!左使大病初愈,真是可喜可贺!”冥王冰冷淡漠的脸上勾起一丝微笑。
“承蒙冥王记挂,这次还幸好……”赵恒月微微偏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苏玉。
“本座了然!叫他把面具摘了吧,本座想先瞧瞧!”冥王对赵恒月此番来意已经心知肚明。
“夫君,你把面具摘了,让冥王看看你!”赵恒月伸手拉了拉苏玉衣袖,然而苏玉非但没动,还把脸故意转向了别处。
“夫君!”赵恒月见他如此反应,生害怕惹得冥王不快,她赶忙攀住苏玉脖颈,踮起脚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冥王视线。
“小妮子,你这是来的哪一出?本座只是要瞧他一眼,又不是留他在这儿,难不成还怕谁抢了你男人不成?”
赵恒月脸一红,她扭身尴尬解释道:“冥王您别拿我打趣了,我这不是想给他把面具摘了,好让您瞧吗?”
“呵呵呵……”冥王笑了起来,“本座还是头一回见你这样!这举动嘛,倒还有一点小女人家的样子!”
冥王话音一落,赵恒月的脸瞬间更红了,她手忙脚乱想把苏玉的面具赶紧摘下来,然而越着急越摘不下来。苏玉见她那样子,本来是不乐意的,但突然莫名其妙有点想笑,他责备道:“哪有这么笨手笨脚的小女人?”说着,自己动手把面具摘了。
苏玉脸露出来的一瞬间,冥王的脸色刹那间变了颜色。苏玉隔着赵恒月的肩膀与冥王对视一眼,那抹邪魅狂狷的阴森笑容勾上唇边,他拱手一礼道:“苏玉见过前辈!”
“苏玉?”冥王已经起身离座,她重复着这个名字,也在琢磨其中的意思,她那双晦暗眼眸此时此刻锐利如鹰。赵恒月见冥王似有些不对了,迎上前想去扶她,而冥王却微微推开了,她径直走到苏玉跟前,对他上上下下好一番打量。
“冥王……您……”赵恒月看看苏玉又看看冥王,明显感觉这两个人有些微妙,但苏玉表现的从容有礼,赵恒月说不出哪里不对。
“小妮子,本座瞧着你这医师很眼熟啊,可真像画里走出来的人物!这天下的好事怎么尽落在了你身上?有了瑨王那样一个冠盖天下的丈夫,现在又得了这么一个绝世无双的美男子,怕是要羡煞旁人咯!”
“丈夫?”冥王此言一出,赵恒月不禁皱起眉来,而苏玉的脸色瞬间黑云压顶,原本柔和的目光立刻森冷起来。冥王与苏玉就像两个拔剑对峙的武士,两人的目光都是冰冷。
“冥王,您刚刚还说不打我男人的主意!”赵恒月不知道冥王为何看苏玉这般不顺眼,下意识伸手护住苏玉。
“别担心!前辈只是担心你遇人不淑,所以想多看一看!”苏玉上前,很自然地揽过赵恒月的肩膀,继而笑着问冥王,“是吧?前辈!”
“哼!”冥王冷哼了一声,拄着权杖扭身准备回座。
“冥王怎么这个表现?难不成她对苏玉第一印象就不好了?”赵恒月心里一凉,她紧跟上去,扶着冥王胳膊,讨喜道:“冥王,我夫君给您准备了好些见面礼,因为阎王殿有规矩,所以我不敢叫人贸然往里搬。您明儿个派人到别院取一下,可好?”
“让瑨王破费了!”冥王淡淡道。
“不是……王爷,是我夫君……”赵恒月很是尴尬,苏玉在她们身后也听的清清楚楚。冥王背着身都能感到苏玉不善的眼神,她在心里冷冷一笑。等坐回到椅子上,冥王伸手一戳赵恒月额头,“你呀你呀!因着你这个病,耽搁本座多少的生意?什么时候才能好?!”
“哎呀!我头都快被您戳出个窟窿了!这不正好着了吗?”赵恒月揉着额头,用撒娇的口吻说道。冥王把权杖一放,刚准备往后靠,赵恒月立马帮她加了个靠枕,冥王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喜欢的男人,谁敢轻动啊?……谁能动的了?”
“我记性不好,以后的事也不能预料!”赵恒月说着又看了一眼苏玉,她对冥王诚恳道:“这次我来是想知会您,往后我的生意,我夫君会替我打理!”
“什么?!”冥王脸上的震惊不言而喻,就连下面的苏玉都愣了一下。可赵恒月却说:“是的!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我夫君一定比我做的更好!”
“小妮子!我只当你病还未好,在说疯话!”冥王瞪着苏玉,加重了语气,“所谓隔行如隔山!他不是医师吗?艺术精通不代表生意就能做的好。把北境生意交由一个外人打理,本座头一个不答应!”
赵恒月见冥王情绪莫名激动,再加上这句句针对苏玉,她心里也气了,她道:“还请冥王帮忙通告一声,日后江湖同门谁欺负我夫君就等于在欺负我,我赵恒月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放肆!你当这江湖事跟你瑨王府内务一般是不是?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你要把生意完全交给他也可以,北境十三条要道,尽数交还阎王殿,你休想再沾分毫!”冥王真发怒了。
“凭什么?那十三条要道,是我跟刘权联合阎王殿一起开通的,怎么就没有我的份儿?更何况……”
“所以阎王殿只认你跟刘权!哪天你死了,顶多你儿子、你孙子分得一份儿!想送人?不管你活着死了都不行!”
“你!”赵恒月眼里都冒出了火,正要发作,苏玉上前拉住了她,他拿了方丝帕,温柔道:“额上虚汗都出来了,你这身体,怎能在这湿冷的地方久呆?”
赵恒月接了丝帕,却没要擦虚汗的意思,她向冥王伸出一只手,语气尽量克制道:“冥王,我押在您那儿的东西,是时候该还我了吧?没这东西,我上哪儿给阎王殿弄贡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是?!”
“你现在这个样子,本座怎么放心交还给你?”冥王手一拂,不理她了。
“生意交不交给我夫君,您不同意,我自然会回去好好儿想想!可那东西是盟主赐给我的,您扣着不给算怎么回事儿?先前是我押在这里,但现在我是按规矩赎当。你刚刚还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难不成您记性也跟我一样不好呢?”
沉默、可怕的沉默,冥王与赵恒月开始僵持,苏玉冷眼旁观。许久,冥王才很不甘心地从自己手指上取下一个刻着雄鹰纹饰的戒指拍到赵恒月怀里,她严厉且气恼地说道:“这也就是你了!换做旁人,本座绝无可能做这等赔本儿买卖!”
“呵!我就知道您老人家宅心仁厚,心里是疼着我的!您放心,我赵恒月向来投桃报李,不会叫您吃亏的!”赵恒月说着,把那枚戒指麻利带回到自己手上。转而她又得寸进尺道:“冥王,我今天来的正事不是这个。我夫君……”
“小妮子!”冥王打断了她,语气干脆且冰冷道:“本座赐的东西,人家看不上!你就别再白费心思、自取其辱了!”
“谁说看不上?前辈,您这话说的就太不近人情了吧!”这次不等赵恒月开口,苏玉就抢先说了。他拱手行了一礼,做出一副极其谦恭的姿态,道:“还请前辈赏赐一二,我也好不虚此行!”
“哼!长公主那儿不知有多少好东西,都不能入你的眼,小妮子一病,病的连自知之明都没了,本座难不成还跟她一样,自找没趣?”冥王语带讥讽地说。
“长公主?……”赵恒月听了这个名字,头不由疼了一下,她后退一步,正撞在苏玉怀里。苏玉搂着她,眼神冰冷地对冥王说:“前辈就这么不给晚辈面子么?刚刚我还在想,既然知道了您的地方,得空就过来串串门子也好。前辈是误会了晚辈的好意,拒人于千里之外?”
“串门子?哼!好呀!”冥王冷笑了一声,脱了一枚蜘蛛纹饰的戒指给他,“只要你敢来,本座随时恭候大驾!”
苏玉也不客气,接了戒指邪魅一笑,“那晚辈就多谢冥王恩赐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