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萧誉、萧云的耽搁，一行人到了角力场时，已经是倒数第三场，好在戎奴战髭魅的压轴大戏还没有错过。萧誉、萧云知道苏玉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就追着他，要他讲解规则和角力的技巧等知识。

“你们注意看两人的脚法，看到那个瘦点的没？他是在用巧力，不管是进、退、亦或是扑，都有章法可循……”苏玉指着台上，讲的极其细致认真。

一场比完，萧誉、萧云看的、听的意犹未尽，中场休息时，萧云冷不丁问了苏玉一句：“苏伯伯，听说您第一次见我娘亲的时候就是在这种地方？”

“才不是！爹爹说，娘亲以前是骑师！”萧誉纠正道。

“王妃是博马的高手！我有幸见识过她高超的技艺！当时是在帝都！”苏玉道。

“那您给我们讲讲嘛！娘亲现在连马都不能骑了，我们都没机会见识她在马上的飒爽英姿！”萧誉、萧云央求道。

第二场开赛了，苏玉盯着场中继续看角力角逐，周围到处都是呐喊喧嚣，时光好似瞬间倒回到十几年前。那时，他正跟曹参还有一群狐朋狗党在九王的私囿博彩，他们那天手气极佳，已经赌混了头。他和曹参志得意满，刚把所有家底都押上，只听“哒”一声马蹄声响，一个其貌不扬的骑手突然腾空跃起，那骑手单脚一点马鞍轻盈跃上马头，再借着马头，天外飞仙一般御风而起，与此同时手一扫，悬垂的珍珠就如探囊取物般到了她的手里。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甚至好些人看还没来得及看清。台下一片喝彩尖叫，除了振聋发聩的叫“彩”便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好半天曹参突然趴在他肩膀上大声喊道：“乐卿！乐卿！我们的钱！我们的钱啊！”苏玉当时脑袋一下就懵了，也才反应过来，他吼道：“快去问问霓裳，这小子哪儿冒出来的？！老子非要亲手宰了他！”

正想的出神，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苏玉回过神来，头一偏正看见赵恒月明媚的眼眸，“想什么呢？魂儿都要丢了似的。誉儿、云儿呢？”

苏玉一看周围，萧誉、萧云早也没了影子。赵恒月赶忙四下搜寻，看见萧誉、萧云正跟着黑虎到了下面邻近角力台的地方，她这才放下心来。一转头，一只手臂被用力拉了一下，就在廊道拐角的柱子后面，苏玉伸手把她挡在了身体与墙壁间。

“你……”赵恒月皱眉刚说了一个字，苏玉的吻就猝不及防封住了她的嘴。赵恒月又惊又羞，用力把苏玉推开，“碰”一声，苏玉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你疯了你！”赵恒月几乎是在咆哮，然而角力场人群喝彩的声音太大，完全掩盖了她的声音。

“口口声声叫我夫君，这才回去几天啊？哼！”苏玉冷冷一笑，修长的手指随意掸了掸衣襟上的灰。

“前阵子，你不是已经跟我讲明厉害了吗？云儿、誉儿的前程，还有你的性命，我自然要珍而重之！”说到这里，赵恒月心中刹那涌起无限委屈，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她背转身去，角力场晃动的黑灰人影好似连成一片，她已然看不清了。

“抱歉！是我不对！刚刚不是想到你了吗？云世子问我第一次见你的情形，想晃神儿了！”苏玉上前，本想从后面搂她，可一眼瞧见了正往上看的丑奴儿，便恭恭敬敬上前站在了赵恒月身侧。“想听听以前的事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赵恒月不说话，苏玉便说：“第一次见你，印象极差！你望之不似女人！”

“你胡说！”闻言，赵恒月气了，她瞪着苏玉道：“我哪儿招你惹你了？”

一见赵恒月有了意料之中的反应，苏玉很淡定地继续说：“你是台上的骑手，我是台下押注的人，你说你哪儿招我惹我了？”

赵恒月皱了皱眉，试图回想，苏玉继续引导道：“当时你惊艳一跳，倒是让博马场的东家赚的盆满钵满，帝都的紫竹居，你还记得吧？炎麟给你的一桌子酬金，你想起来没？那可是满满一桌堆成山的黄金啊！”

苏玉的话像是慢慢起了作用，一星半点儿的片段，飞快从赵恒月脑中闪过，好像的的确确是有的。

“可那天，你却叫我输的倾家荡产！我气不过，就准备找你算账。后来听说你陪九王打马球去了，我就打算在你回来的路上逮住你，叫你好好儿吃点苦头！”

“……？”赵恒月看向苏玉，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你逮着我没？”

苏玉莫测一笑，“当然，不过……出了点状况！”

“状况？什么状况？”赵恒月好奇追问。

“想知道？”苏玉看向她，故意轻浮地说：“你亲我一下，我再跟你说！”

“你！……不说算了！懒得理你！”赵恒月脸刹那就红了。

“呵呵！”苏玉倒是笑了，“要不出点状况，我怎么就能变成你夫君呢？好了，不逗你了！我跟你说还不行？”苏玉见赵恒月转了身，忙拉住她。

“那你倒是说呀！后来怎么呢？”

“后来……我找的打手把你打晕了。我上前查看你断没断气，结果发现你尽然是个女人。但你的修容术实在是出神入化，我们都当你是长了一张男人脸的……怪物、丑八怪。盘算着就算把你卖到妓院，都卖不上几个钱！所以我一琢磨，就想等你醒了再跟你做笔交易，让你把我输了的钱再替我赚回来，基于这个目的，我就让他们把你抬到了我帝都的私宅！”

“……”赵恒月完全楞了，这些话有真有假，好似真的曾经发生过，但又好似天方夜谭。

苏玉一直观察着赵恒月的反应，并根据她的表情变化不断调整着故事情节，此时，他已经打定主要准备重塑赵恒月的记忆。他要趁着赵恒月记忆尚未完全恢复时，把自己的身影牢牢嵌进她的脑海里。

“那后来呢？”

“后来？”苏玉故意长叹了一口气，“孤男寡女、朝夕相处了月余，你卸了妆，变成一个大美女出现在我面前，你说一个正常男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会不会……动感情？”

赵恒月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这听起来真像书中的故事，她愣了片刻问：“那我当时也喜欢上你了吗？”

“我不知道！”苏玉摊摊手，继而轻笑道：“但你可以想想，我是怎么变成你夫君的？”

“可我后来……又怎么嫁给王爷了？”赵恒月越听越糊涂起来。

“后来九王也发现你是个女子，他也喜欢上了你。而你在到帝都之前，一直呆在龙首军营，瑨王当时是龙首军营的将军，你们俩也有过往……”说到这里，苏玉忽然停住不说了，他佯装出一副不想再回首的样子，失落道：“算了，反正都过去了！”

“夫君……”赵恒月回忆不起来这段故事，乍听之下又下意识以为自己辜负了苏玉的深情，心里很是内疚。苏玉看着她，笑得勉强又惨淡，好像真的经历了一段痛彻心扉的情伤，他轻轻道：“我知道你很多的事已经忘记了，没事，我都帮你记得！你只要知道，这辈子不管怎样，我都会默默守在你身边就够了！”